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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深淵

一名穿著單薄亞麻外套的枯瘦老者，拉著個麵黃肌瘦的十來歲的孩子，艱難地擠到糧庫官吏麵前，垂著頭，撫胸道：

“老爺，善良的老爺！城裡的麪包都賣到了22蘇一磅了，我們實在吃不起啊……求您發發善心，派點兒糧食吧！不然，我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通常來說，尼斯的麪包每磅不會超過10蘇。這對於摳著每一蘇工錢勉強過活的市民來說，就意味著會有超過半個月冇錢購買食物。

周圍立刻響起了陣陣哀求聲：

“請發放平價糧！國王陛下在告示裡說過的……”

“孩子這兩天就隻吃了一頓飯，求您了！”

“老爺，城裡很多麪包店都冇麪粉了，大家都在指望儲備糧……”

“看在天主的份上，可憐可憐我們吧……”

糧庫官員隻是無奈地說著敷衍的話。

人群中，一名臉上長了三顆痣的男人見狀露出冷笑，向身旁的二十來人點頭示意。為首那名臉上有疤的男子立刻大步衝向了糧庫守衛，同時高喊：

“我們不能餓死，自己去取糧食！”

大多數饑民都按照每磅2蘇6丹尼的“人民稅”價格留下了自己取走的小麥的“貨款”。

這裡原本是用來供應尼斯市一週的糧食，而現在什麼都冇了。這也就意味著，很快城裡的糧店、麪包店就都得關門……

發完了“工錢”，“三顆痣”立刻帶幫派分子們來到儲備糧庫等候。

“斯列爾特子爵家有很多糧食，我們去向他討些吃的。”

就在領頭的幫派分子招呼饑民們去城南的一名貴族家裡搶劫之際，有饑民大聲提議道：

有膽大的饑民見刀疤臉已衝進了糧庫，立刻也跟著朝裡麵衝，後麵則帶動了更多的人。

刀疤臉的人這時便會上前告訴他們，今天下午大家準備在城裡“拿取”糧店和麪包店的存糧。

一個小時後，糧庫裡的兩萬多磅小麥便被一掃而空。

後者立刻點頭哈腰地將他恭維一番，然後又將錢分給了手下小弟。他正是尼斯最大的幫派“霍威爾”幫的頭領。

很快，糧庫裡的饑民們拿出袋子裝小麥，冇帶袋子的也不顧嚴寒，脫下外套兜糧食。

如他所料，很快就有聽到昨天搶糧訊息的市民前來想要碰碰運氣，但無一例外地發現糧庫已經被搬空了。

……

起初，人們還按照規矩留下“人民稅”，等到後半段時，已經變成了單純的搶劫。

“大家快動手啊！”

“我們有權得到麪包！”

僅僅十多分鐘後，近千名饑民便如潮水般湧進了糧庫，負責的官員見守衛都已被打得鼻青臉腫，當下躲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根本不敢出來。

刀疤臉趁守衛愣神的一瞬，一把奪過了他的槍。其他幾名守衛冇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稍一猶豫的工夫，便被刀疤臉的二十多個同夥圍住。

“咱們乾嗎不去塞律裡埃伯爵家？他的莊園那麼大，肯定有很多食物……”

“城裡已經冇糧食了，不要猶豫了！”

而“三顆痣”則是奧爾良公爵豢養的一名間諜。他按照奧爾良公爵的指示，在一個月前來到了尼斯，以每人每天4裡弗的天價，雇傭了“霍威爾”幫的人，和他一起煽動暴亂。

冇有搶到糧食的人註定明天早上會連一點兒麪包渣都無法買到了。而這樣的人在市民中占了大多數。

所謂的“人民稅”是法國的一種“傳統”。人們認為隻要付了自己認為合理的價格，就隻能算是買賣而非搶劫。

不到中午，斯列爾特子爵的彆墅就被搶劫一空。刀疤臉則按照“雇主”的要求，帶著饑民浩浩蕩蕩地朝阿貝拉男爵家趕去。

糧庫的主管官員待饑民們都散去，看著空蕩蕩的倉庫如墜冰窟。

第二天，滿目瘡痍的“馬克曼”麪包店的門外擠滿了絕望的市民——店老闆和廚師早就跑了，店裡什麼都冇有。人們雖然知道，但仍是習慣性地在這裡徘徊。

麪包店前的人們稍愣了一下，立刻便加入了前往斯列爾特子爵家的隊伍中。

就在他們陷入絕望之際，刀疤臉帶著上千人從街口走過，人群中傳出陣陣喊聲：

與此同時，在蒙彼利埃市中心，奧爾良公爵派來的間諜同樣以數十名幫派分子為核心，帶著大批市民四處搶劫食物。

“快看！這些殘暴的衛兵要開槍了！”

糧庫外的饑民們聞言，卻有些畏懼地不敢上前。

隨著刀疤臉帶頭衝進了城裡最大的麪包店，整個城市都陷入了癲狂——餓了很久的人，對糧食供應充滿焦慮的人，紛紛砸開糧店和麪包店的大門，儘可能地拿走糧食。

他的同夥立刻跟著喊了起來：

旁邊就有人朝人群揮手大喊：

次日，在尼斯郊區的一棟木屋裡，臉上有三顆痣的男人將80多枚銀幣數給刀疤臉。

在蓄謀已久之後，他們昨天的行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等到下午三點多，尼斯城裡已是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態勢。

刀疤臉已悍然砸開了糧庫圍牆的大門，有守衛用槍指著他喝道：

“退回去！”

至黃昏時分，城裡的正常麪包供應徹底崩潰。

“冇錯，隻是給家人和孩子拿些吃的，天主也會原諒我們的！”

雖然也有人感覺斯列爾特子爵一家為人還算不錯，但這種時候人們就像慌亂的羊群般隻會盲目跟著領頭的走，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想餓死的就快來吧！”

他話冇說完，就被人暗中踹了一腳，兩個幫派分子裝作不經意般將他擠倒在地。

塞律裡埃伯爵是奧爾良公爵的盟友，肯定要避免火燒到他頭上。實際上，聖維朗侯爵的蒙卡爾姆軍團目前就駐紮在他的莊園裡，足有1萬7千多人，就算饑民們去了也肯定會被擋在外麵。

小插曲很快過去，人群開始呼喊著湧向了城南。

僅僅幾天工夫，饑餓的暴民便已席捲了大半個蒙彼利埃，而負責這裡治安的聖維朗侯爵卻隻是冷眼旁觀，任由暴亂蔓延……

由於戰略儲備糧被人惡意地胡亂調運，導致整個法國中南部省份的儲備糧庫先後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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