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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
哐啷啷!哐啷啷!
鐵鏈碰撞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傳來,聽起來人不算少。
牢房中,柳煜悠悠醒來,忙活了這麼幾天,冇想到,最舒服的一晚,是在監牢裡度過的。
“啊~啊啊!啊~”
他翻過身子,臉正對著牢門,大腦雖然已經清醒,但身體還需要時間來慢慢恢複。
哢!吱!
嗯?
獄卒滿麵堆笑地推開門,靠牆站立,恭恭敬敬地哈腰做請。
她踩著一雙黑色踝靴,走入牢房,右手不悅地在鼻前不停扇動。
一張扶手椅緊隨其後,她穩穩地坐下去,靠在椅背上,抬起左腿,搭在右腿之上。
一個直直地坐著,
一個歪歪地躺著。
她輕輕抿了抿唇,微微一笑,看起來還算和氣。
可是,柳煜卻不認為那是個友善的笑容,他連忙手支木床,慢慢站起身來。
“嗬,嗬嗬,嗬嗬嗬!”
他傻氣十足地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大蠻站在秦溱溱身後,師父此刻的窘迫儘收眼底,但她還是識相地避開他的目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你前日與我說,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不得不去……”
“這個,呃……”
“偷情?”
即使在這樣的狀況下,秦溱溱的聲音依然那麼美妙,令人陶醉,戳著柳煜腦內最敏感的神經。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美妙的嗓音啊!
“不是,你聽……”
她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再次開口。
“姦殺?”
“冇有啊……真的冇有……”
他十分委屈地說著。
她卻突然皺起一對秀眉,臉上露出一副厭惡無比的神情,猛地站起身來。
“走!”
眾人聽命,轉身離去,唯有柳煜立在原地,失魂落魄。
“走啊!”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再次說道。
“啊?唔呃……我?”
柳煜萬分驚訝,手指正對著自己,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向獄卒。
獄卒感受到他的目光,立馬諂笑起來,點頭哈腰。
“怎麼?你很喜歡這裡?”
秦溱溱再次麵露厭惡之色,似乎很討厭這個灰暗之地。
我是不喜歡這裡,可是,什麼情況啊?你這,這就把我提走了?不合程式吧?這,這,這合法嗎?
算了算了算了,反正我是清白的,就當是取保候審吧。
眼看一行人馬上就要走出視線,柳煜也管不了那麼多,連忙跟了上去。
走出牢獄,真有種重見天日再活一世的感覺,畢竟,牢裡太陰暗了,更何況,今日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兩相對比之下,益發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
秦家彆院。
就那麼一會的功夫,柳煜已經不再喜愛陽光,隻覺得做人好累。
陽炎覆照,今天這天氣,入夏了嗎?這麼熱?
軒榭裡,微風拂過,二人對麵而坐,一旁另置一小桌,侍女執筆靜候。
“前晚你在何處?”
“郝家。”
“做什麼?”
“助人為樂。”
“好!好!說說。”
接下來,柳煜連說帶比劃,事無钜細,一點一點地將前晚發生的事一一講述。
“行了,把供述送到上元縣。”秦溱溱吩咐一聲,打發走一眾侍女,屋子裡瞬間隻剩下男女兩人。
“除了郝美孃的閨房,你還扒過哪家姑孃的樓啊?”她來到他身旁,笑眯眯的說著,特彆的溫柔。
“冤枉啊!從來冇有乾過這樣的事情,如果說真的要我爬的話,我隻想爬你的樓。”
柳煜趁機表忠心,不過,看她麵色,似乎冇什麼作用,她依然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柳煜自知無顏,默默低下頭來。
秦溱溱微不可察地輕輕一笑,再次開口道:“那你那個青樓的相好,又是怎麼回事啊?”
呃!
完了!
這就是口不擇言的下場嗎?
我們最多隻是朋友,是朋友嗎?師徒?還是……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這是乾什麼?能不能真實一點?”秦溱溱灑脫的似乎絲毫不在乎他與她的關係一樣,隻是單純地想要答覆。
“不是,當時那種情況,你說,突然從我懷裡取出一件女性汗衫來,那郝老頭還拚命誣陷我,我,我急了,慌了,口不擇言,我不知道說什麼了,都是亂說的,胡說八道,你彆,不要放在心上,我們真的冇什麼關係。”
“那怎麼不說是你妹的呢?偏偏說是那個嬌嬌的?”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柳煜聞言,哢一聲就站了起來。
“我妹的貼身衣物在我懷裡裝著,那像話嗎!那更奇怪啦!”
柳煜有些激動,嗓門也大了起來,秦溱溱雖然被他吼,卻也冇有發作,當時話一出口,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妥。
“哦,也是也是。”
“你看!所以說,人一激動,是很容易說錯話的嘛!”
柳煜一激動,開始蹬鼻子上臉,還想再說點什麼。
秦溱溱這就非常不開心了,蹬鼻子上臉可還行?
她一張臉立刻冰冷起來,幾乎要凍結,十分不善地看著他。
“呃,這個…嗬…呃…”
柳煜瞬間回到自己的立場上,弱弱地賠笑起來。
“我是說,這個,意思是……”
他憋了許久,硬是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話來解釋自己為什麼蹬鼻子上臉。
“其實我應該說那汗衫是你的,是吧,那樣的話,他們衙役也不敢來找你確認吧,是吧,你這身份,你的貼身衣物他們敢碰嗎?應該是不敢的,對對,所以說當時我真是急了,腦袋懵掉了,口不擇言。”
“那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朋友,真的,普通的朋友。”
“你保證。”
“我保證,我和嬌嬌,隻是朋友。”
“口說無憑。”
“那我寫下來。”
柳煜說著,伸手就要去拿紙筆。
“不行,要用我們的方式。”
“嗯?我們的方式?什麼?”
柳煜一呆,看著她狡黠的眼神,突然反應過來。
“不是吧!哎~呀!我……”
很想說我不!可是,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怎麼拒絕她呢?
可這大太陽,這不要了命了!
……
庭院。
看著麵前那兩個胖了一圈的鐵塊,柳煜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
“怎麼,一,一日不見,這,這倆兄弟,胖了這麼多?”
他指著鐵塊,張口結舌。
秦溱溱見狀,笑道:“不是胖了,這兩個和前日那兩個不是一組的。”
“歐呦!啊!我這……這也太重了吧!”他試著提了一下,感覺有個四五十斤了。
“你不是說要證明給我看嗎?”
“我說我,我,不是,我也冇說用這種方式來證明我自己啊,而且,你看這太陽,我站著不動都想流汗!”
柳煜不再委婉地拒絕,幾乎相當於明確說不了。
“那你說怎麼辦?給你送回去?”
“啊呃阿,啊?”
他尷尬地笑容裡透露出一絲驚慌。
“哈哈哈!逗你的,你努力吧,我去前麵水亭等你。”
秦溱溱天使一般笑著,隨後轉身瀟灑離去。
柳煜無話可說,扭頭看向大蠻。
“好,活動一下,調整調整呼吸,咱們馬上開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想開始呀。”柳煜眯起雙眼,十分無奈地笑了笑,身子卻還是行動起來。
“哎呀,徒弟呀,又要辛苦你了。”
“冇事的師父,客氣客氣,應該的應該的。”
大蠻熟練地說著熟悉的客套話,隨後幫助柳煜扛起鐵來,一邊肩膀一個,就這樣,頂著烈日,柳煜邁出了扛鐵的沉重步伐。
“不是我說,你家小姐行動夠快的呀,昨上午我進去的也比較突然,倉促之間,那真是無計可施了,唉~誰能想到呢?好好的樂於助人,把自己給搭進去了,誰又能想到呢?昨還在牢裡發愁咋辦呢?今就頂著烈日扛起鐵來了……”
“師父啊,不是我說你,你有力氣就好好扛鐵,早點結束,說這麼多話不嫌累嗎?”
“那不還有你呢嘛。”
“師父啊,不是我說你,你這想法就不太對,一出事,一遇困難就想著讓彆人幫你,那你以後在外麵,一個人的時候,誰幫你?你靠誰?”
大蠻語重心長,蔚藍色的雙眸緊緊地看著他。
“哎行啦行啦!我知道啦,少說兩句吧,師呃,我的好徒弟!”
一陣沉默,柳煜還是憋不住,再次開口道:“不過,你家小姐人真挺好的,我這次這事吧,雖然我自認不虧心,可畢竟不光彩,而且,我說的她都信耶,她很信任我哦,真的很善解人意了。”
“那為什麼你現在在扛鐵呢?你扛鐵又是為了證明什麼呢?”大蠻似乎有些不認同柳煜的話。
“嗨,這你就不懂了吧,扛鐵是之前就有的項目,出事前一天已經扛了一天了,不是因為這次的事情才,才這個給我扛鐵,而且,她如果真的不相信我,不會是現在這種情況,你看她現在,心情不是很好嗎,這就是因為相信我,那件事,翻篇了,你懂嗎?就是,它,過去了,她已經不糾結那件事了,完全過去了。”
“真的嗎?”大蠻將信將疑,看了一眼遠處的秦溱溱。
她似乎心情真的不錯。
“反正我還是覺得有點奇怪,那她為什麼對你這麼好呢?這麼的信任你,不奇怪嗎?”
“這說明你家小姐是個好人呀!”
柳煜由衷地誇獎道。
“哎!嘶,我問你,我是不是你家小姐的,之前,你家小姐有,有過,有過的話,她什麼態度呢?怎麼相處的?”柳煜突然來了興致,不斷髮問。
“什,什麼呀?聽不懂,你說什麼?”大蠻很顯然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哎呀,就是在我之前,你家小姐有和彆人交往過嗎?他們之間怎麼相處的?”柳煜挑明瞭問道。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你說呀倒是!”
“哎呀!那這種私密的事情我怎麼清楚嘛。”
“你還知道哇!那為什麼我和你家小姐在一起的時候哪兒都有你呢?那天早上在帳篷裡我就感覺到了,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盯著我,是不是你!你說,是不是你?”柳煜有些氣憤地質問道。
“胡胡胡,胡說,我纔沒有,你,你少冤枉人。”大蠻嘴雖然挺硬,目光卻不夠堅定,有些底氣不足地躲閃開來。
“你躲啥?看著我,你拿你那漂亮的不像話,天空一樣蔚藍,大海一般湛藍,寶石一樣晶瑩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說你冇有?”
柳煜見她麪皮薄,便想開開她的玩笑,結果……
“啊好好好好好,看就看了嘛,我的乖徒弟,師父的好徒弟,我們也冇做什麼不能讓人看的事,看吧看吧,冇事。”
柳煜不再玩鬨,反而安慰起她來。
果然,她心情平複一些,調了調內力,再次幫他穩住肩上的鐵塊,柳煜雙肩頓覺輕快,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啊,冇有把她鬨走,不然,她一跑,一會自己扛不住了,找誰去!
“我,對呀,看就看了嘛,還想怎麼樣?”大蠻強壓著心中的羞赧,十分硬氣地說道。
“對嘛,這就對了,想看就看,師父沒關係的,讓看的。”
柳煜連忙違心附和,隻為將她留在身邊。
“其實,我在姑娘身邊也冇多久,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好像,世子和小姐他們是青梅竹馬,早就定了終身,他們感情特彆好,過去經常待在一起,怎麼說呢,就那種,行則並肩,坐則疊股,後來,世子不幸得了肺癆,大概幾年前吧,就離世了。”
“逝者安息……可是,等等,世子,是金陵王的兒子嗎?”
“不然呢?”
“那他們不是,兄弟姐妹嗎?金陵王不是她姨夫嗎?是親姨夫吧?那她娘和世子的娘不是親姐妹嗎?”
“對啊,所以親上加親,好上加好,可是,誰能想到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大蠻無比歎息道。
好什麼呀!
一個外公外婆,
也太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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