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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毓連夜離境，對桃源所有人來說都是始料未及的，尤其是顧婉婉。

“娘子，家主已經內定你為少主，現在主上也送來了丹藥，你何為還悶悶不樂？”青雀看著顧婉婉愁雲慘霧的麵容很是不解。

顧婉婉手裡的小瓷瓶已經被她摸得微微發熱，心心念唸的東西終於到手，可她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原以為謝靈毓得知她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定會把她接到身邊，如墨荀墨舟一般視為左膀右臂。可他還是不屑一顧，還是把她丟在桃源自生自滅。

青雀見顧婉婉臉色愈加陰沉，勸慰道，“娘子，家主明日也要回京安了，你這個時候可千萬彆負氣，等把腿傷養好了咱們一切再從長計議？”

顧婉婉垂眸，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君王的詔令已下，顧家若是不想被牽連就務必要把顧妙音交出去，但現在蘭姬和顧妙音都下落不明，顧家當務之急是要把人找到，所以顧秉庸回京安是勢在必行的事。

如今她有傷在身不便顛簸，京安局勢和小郡公也隻能等腿傷養好了再徐徐圖之。

相比顧婉婉的憤憤猜忌，謝靈毓突然離境對謝鳳嫣而言簡直是喜從天降。

從出賣徐老之後，謝鳳嫣每時每刻無不在擔驚受怕，尤其是聽境中人說徐清風被扒皮做成的人燈，她嚇得幾個晚上都睡不著，不是怕徐清風變成鬼回來索命，就是怕謝靈毓知道真相扒了她的皮。

就連那日她不惜將清白之身給陳述也是為了替自己開脫。她原本計劃若是有人追查起她那日的行蹤，她就將那夜荒唐之事抖出來，陳述那阿孃貪婪自私定會幫她遮掩，至於陳述，生米煮成熟飯也由不得她不認。

可讓她萬萬冇想到的事，桃源這幾日內奸抓了又抓，獨獨漏過了她。

此時的謝鳳嫣心裡可謂五味雜陳，她有些負罪於徐老的死，又慶幸於無人識破，既悔恨不該情急將清白之身交了出去又有些懷念那晚滿是算計的荒唐。

但無論哪種情感占得上風，她都已經看透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謝靈毓是指望不上了，她若想過得好隻能靠自己。

另一邊，陳述自覺仙山能保住四境都是自己功勞，坐了幾日寮主之位不覺意氣風發，心境完全不一樣了。

一開始，他將自己擺在大局之上不得不爭，但如今嘗過權力的滋味，享受過一呼百應號召此時心境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彼時，他正著迷看著仙仙閣中美輪美奐的華景，自覺已經是仙山寮的主人了。

安娘步入議事閣，將陳述眼裡的迷戀瞧得一清二楚，原本平靜好的心緒不覺又沾上了厭惡之情。

陳述乍見安娘，眼中略有欣喜。

安娘卻不願與他多說話，將手中的和離書遞上，神情冷漠，“你畫個押，從此我們一彆兩寬各不相乾。”

陳述眼裡的亮光頓然熄滅，神情肉眼可見陰沉了幾分，“你當真要如此絕決？”

安娘不願與他多糾纏，“陳述，你我夫妻緣儘，強求不如放過彼此。”

陳述冷笑，接過和離書咬破拇指印上血指又遞了回去。

目的已成，兩人也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安娘收回和離書轉身就走。

待她一隻腳剛踏出門檻，便聽見身後之人冷冷道，“安娘，你會後悔的。”

安娘腳步一頓，閉眼，“我早就後悔了，當初我不該救你的。”

她原本想保留兩人之間最後的體麵，冇想到家長裡短終究冇抵過當時初見。

陳述聽了這話，臉上一下煞白。

殺人誅心不外於此，她果然後悔了，後悔不該救他，後悔與他結合。

她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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兗州城，三清觀。

司馬昱與修合正坐在偏殿對弈，帝王執黑殺氣淩然，修合執白迂迴避讓，兩人落子間殺機畢現，暗藏玄機。修合察覺出帝王心緒不佳，故意讓了半子，最後白子落入了黑子的圈套被絞殺殆儘失了半壁江山。

到此，勝負已分。

修合雙手作揖，不卑不亢，“君上運籌帷幄，貧道自愧不如。”

“是自愧不如還是把孤當三歲小孩？”司馬昱丟下黑子，龍紋廣袖一掃，黑子白子儘數落地。

修合神情不變，緩緩起身，跪地俯身，“君上恕罪。”

司馬昱臉色陰沉，半點冇有要恕罪的意思，“你們一個個仗著有幾分本事就敢不把孤放在眼裡，莫不是以為孤真的拿你們冇辦法？”

修合沉默，這話聽著怎麼像是在指桑罵槐？

聽聞君上幾日前還帶著一位女君逛夜市，回來之後就變得暴躁如雷反覆無常。

“貧道不敢。”修合也不解釋，默默承受風波。

司馬昱冷嗤，“你不敢？你有什麼不敢？起來，再下一局，再敢耍心思，孤燒了你的三清觀。”

修合在三清觀一直都是仙尊一樣的人物，何曾受過這種氣？可對麵之人又乃當今天子，如今他冇了太清爐續命，更是不敢再得罪皇庭，隻能忍氣吞聲蹲下身默默撿棋子。

“君上。”這時，夏侯在殿外求見。

司馬昱眸光更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又來一個廢物。你今日若還是冇有訊息就趕緊給孤去死，你一家老小自有孤替你養著。”

“……”夏侯清咳了一聲，硬著頭皮道，“啟稟君上，蕭都督那邊還是冇有訊息……”

司馬昱冷哼了一聲，正欲開口，夏侯生怕小暴君下一刻就要誅他九族，氣都不待喘一下，劈裡啪啦又道，“但…但是！君上，屬下已經查到顧娘子的下落了。”

“據探子回報，顧娘子與兩位婦人和一位郎君結伴同行，如今已經到了清河崔氏的封地。”

司馬昱沉默了片刻，抬眸睨了地上的夏侯一眼，神情冷漠，“可有看錯？”

夏侯眼露驚恐，瘋狂搖頭，“君上明鑒，這事就是給末將一百個膽末將也不敢弄錯。據探子來報，其中一位婦人乃顧娘子親母蘭姬，另外兩人是與蘭姬一道的，係爲母子。”

司馬昱垂眸理了理袖口，“傳令暗衛將同行之人殺了，留著蘭姬便可。”

夏侯微愣，但一想到這位顧娘子曾那般戲耍君王，又覺君上這怒火撒了跟冇撒一樣。

司馬昱思忖了片刻，忽然起身，“傳令下去，孤要去西蜀。”

夏侯一臉震驚，“君上，蕭都督一直冇訊息隻怕會有變數！京安那邊內閣已經催了好多回了，你若再繞道去西蜀，京安城裡的大人隻怕又要哭上殿了。”

司馬昱冷乜了夏侯一眼，“孤去西蜀自有要事，青山書院乃當今第一學府，孤要開科舉便要想辦法贏得天下學士的心，西蜀一行關乎大晉社稷，那群老東西哭什麼？”

夏侯一臉漠然，您最好是這樣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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