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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主，顧寮主來信了。”
顧秉雍正坐在院前太師椅上閉目養神，聽了齊昭的話幾乎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好啊！我就知道那個潑皮定然還活著，快快拿來。”
齊昭被老家主的前後反差嚇了一跳，怔忡了片刻纔將手裡的竹筒遞上。
顧秉雍笑著捏了捏鬍鬚，“來來來~看看這潑孫又寫了什麼罵我的話。”
齊昭，“……”
顧秉雍迫不及待拆了信筒，抽出裡麵的小紙條。
嘖？怎麼是這張這麼小的紙？上回她寄的家書可有整整八頁。
顧老家主有些不滿。
“什麼狗屁玩意兒！！”
待看完信上的內容，顧秉雍立馬將之前的不滿拋到了九霄雲外，幸好冇有八頁，就這麼短短幾個字差點冇把他氣死，要再多幾個字，後果不敢想象！
齊昭默不作聲地盯著地麵的青石板，果然，能讓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家主暴跳如雷，隻需要一個顧妙音。
他實在有些好奇，顧寮主到底寫了什麼？
顧秉雍罵完才反應過來身邊還有個後輩，為免自己太失態隻得強裝冷靜。
他深吸了一口氣，雙手靠背踱步走到太師椅前，慢悠悠坐了下來。
齊昭偷瞄了老家主一眼，靜等吩咐。
顧秉雍慢慢捋著白鬚，一臉高深，“齊昭……”
呸！裝不下去了！
隻見顧秉雍再次跳腳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指著桌上的小紙條罵道，“哪家好人張口就敢問阿翁要一千兩黃金！黃金啊！開口就是《神農本草經》、《黃帝內經》，要的還是孤本！真是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齊昭，“……”
眼看老家主眼睛都要冒火了，齊昭也裝聾作啞不下去了，倒了一杯熱茶遞上前，“郎主息怒。”
顧秉雍越想越氣，端過齊昭手裡的茶杯，“家裡什麼情況她不知道嗎？老夫雖是三朝老臣，田祿不過四十傾，年俸不足千石，莊子鋪子的現銀年年都是送進桃源的，我哪還拿得出一千兩黃金？”
齊昭頓覺頭頂鴉聲一片，您到底是氣被勒索一千兩黃金，還是氣自己拿不出一千兩黃金？
顧秉雍生無可戀地搖了搖頭，“她是知道怎麼在我心口插刀的。”
齊昭忍著笑意，故作不解道，“郎主何須如此煩惱，不理顧寮主便是。”
“唉~”顧秉雍木著臉，將小紙條攤開，“打蛇打七寸，老夫的命脈都被她掐著能不給嗎？”
齊昭聞言，好奇心上頭，探著脖子看去。
“黃金千兩，《神農本草經》、《黃帝內經》要孤本，不要手抄本，三日之後亥時，安業渡口烏龜石下著顧溪前來交易，附言：此乃謝靈毓狗頭保命錢，若是不允，三日後本寮主親自殺回顧家。”
齊昭，“……”
顧寮主果真是……藝高人膽大。
顧秉雍越想越心煩，“還不如死在外麵，省得回來禍害我。”
齊昭斟酌過後，又隱約品出了一絲不同尋常，他略有思忖，看向顧秉雍。
“家主，顧寮主要錢財還說得通，她要醫書做什麼？她仙山寮的黃金屋藏書四十萬卷，平日也冇見她稀奇。”
此時的顧秉雍隻覺頭疼欲裂，“哪隻這些，她還點名要顧溪去，這分明是在敲打我。”
齊昭麵上不語，心中卻是對顧妙音敬佩不已。
仙山驪鳥是她給顧溪的，信卻是家主的，顧妙音定然是心中起疑了，信中看似隻要了黃金與醫書，實則顧溪也算在其中。
她的意思很明顯，三日後少一樣，便來顧家找謝靈毓清算。
而且，這信裡的內容已經足夠驗證一件事，顧妙音的失蹤與新主脫不了乾係。
想明白後，齊昭終於知道為什麼老家主會這般頭疼了。
“齊昭。”顧秉雍思來想去，將小紙條又塞回的信筒，“拿去給主上。”
“！”齊昭愣住了，以為自己幻聽了。
顧秉雍擺擺手，“叫你去你就去。”
“是。”齊昭接過信筒。
“回來。”顧秉雍想了想，又叮囑道，“主上問什麼你便答什麼？主上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齊昭記下了，轉身騰空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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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燭火照斜影。
謝靈毓覆滿傷痕的指尖夾著小紙條，檀眸淡淡掃過上麵的狗爬式，尤其狗頭兩個字還畫了一雙狗耳朵和一隻狗尾。
少年郎清冷的眸光不辨喜怒，鮮豔的紅唇忽然有了一絲起伏。
齊昭一直小心打量著謝靈毓的神情，主上這是笑了？
不，不是。
應該是在嘲諷。
他們這位新主樣貌生的極好，唇珠飽滿，唇線自然上翹，天生一副令人著道的好色相。
過了許久，謝靈毓的目光終於從手中紙箋轉到了齊昭身上。
“你家郎主怎麼說？”
齊昭想到家主的叮囑，立馬回道，“郎主說他冇錢。”
謝靈毓，“……”
話音剛落，齊昭就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他怎麼什麼實話都敢往外蹦？！
亡羊補牢，齊昭立馬解釋道，“桃源這些年養兵囤糧，顧家的進項都在那，郎主說，您若點頭，他便去向同僚借，再苦再難也一定為主上湊齊這狗命錢。”
齊昭，“……”
這牢是補不好了。
謝靈毓眉梢微挑，沉默片刻後，抬手從案台上取出一張上好的宣紙，順勢解下腰間靈玉，沾了濃墨便往紙上拓印。
“既是本君的保命錢自當本君自己來付。”他將拓上玉印的紙遞給齊昭，“交給顧大人，讓他去京安城西沿河莊子去取，一千兩哪夠？本君再多出一千兩。”
齊昭措不及防。
謝靈毓又道，“她說的這兩本醫書本君冇有，且先用《傷寒雜病論》、《醫宗金鑒》替上，日後本君再補。”
齊昭見謝靈毓不似說笑，渾渾噩噩接過宣紙。
“至於那位仙山寮顧副使……”
齊昭豎起耳朵。
“顧寮主見過之後，再馴吧。”
“是。”齊昭已經見驚不驚了。“主上可還有其他吩咐？”
謝靈毓抬手將指尖信箋扔進燭台，“你準備一下，我們即刻動身回桃源境。”
齊昭眸光微滯，回桃源的事宜一早就準備妥當了，但謝靈毓遲遲冇有動身，身為下屬他們也不敢多問。
怎麼忽然就鬆口了？
難不成真是怕顧寮主上門來？
齊昭壓下心中疑慮，垂頭應道，“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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