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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城隍廟，見案幾上擺著食物和棉被，知是李岩已經來過。顧庭月拿起一塊烙餅吃了一口，道：“好硬，你這位李大哥就給我們送這種吃的”
陸風竹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當兵的個個都有鐵胃嗎？”
顧庭月丟開烙餅拿起一塊羊肉嚼了起來，邊吃邊讚：“羊肉倒是又嫩又香，這羊應該是來自草原吧。”
陸風竹冇搭理她，而是來到神像前坐下，開始思索。
過了一會，顧庭月把羊肉吃得差不多了纔拿著一塊烙餅來到他跟前，道：“你這個人真奇怪，肚子空著的時候居然可以想事情。”
陸風竹接過烙餅放在掌心，用力揉碎然後往嘴裡一倒，跟著從腰間取下酒袋猛灌幾口，不會就將一隻烙餅吞了下去，把顧庭月都看傻了。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她問。
陸風竹道：“如果哈勒所言不虛，巴曲真的帶了三千多名武士來，那麼在蒼蘭鎮附近能夠容納這麼多人的地方隻有一處，就是在西北二十裡外的善本寺。那裡原來是座喇嘛廟，寺廟興旺時有上千僧侶，近幾年衰敗了，但是上百間屋子還在。”
顧庭月道：“你打算去那裡探一探？”
陸風竹道：“不然呢？眼下這是唯一的線索。”
顧庭月道：“我的意思是你打算一個人去？”
陸風竹不解：“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不跟著我一起去？”
顧庭月道：“你冇聽懂我的意思，對方有幾千人，我們去了又能如何？光是巴曲一個人恐怕就夠我們喝一壺的了。”
陸風竹皺眉道：“你害怕了？”
顧庭月道：“你胡說什麼呢，本姑娘現在吃飽了心情好就不和你計較了。我的意思是我們既然知道敵人在哪裡，是不是可以去搬救兵。”
陸風竹道：“你是說找李大哥他們幫忙？恐怕不行，大敵當前他們肯定不能擅離職守，況且就算我們去求見這裡的王將軍，他憑什麼相信兩個欽犯說的話，說不定還會把我們扣起來。”
顧庭月道：“哎，看來你是指望不上了，隻有我去搬救兵了。”
陸風竹不信：“你能找誰來？”
顧庭月道：“天機不可泄露。木頭，這兩天都是你帶著我轉，明天換我帶著你去一個地方，不過有話在先，我們去那裡要戴上麵巾，而且隻能我說話，你不可出聲，乖乖地站在一旁當好我的下屬便是。”
………………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站在一間叫做昌黎雅居的書畫鋪前。
陸風竹問：“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顧庭月道：“木頭，你在這蒼蘭鎮待了多年，可知道這間鋪子開了多久了？”
陸風竹道：“這家鋪子在我來之前就開了，到底開了多久我也不知道。隻知道這家鋪子三天兩頭關門，也冇什麼生意，不知為何能開到現在。”
顧庭月道：“讓我來教你一個道理：世上隻有一種鋪子是永遠不會關門的，那就是不需要賺錢的鋪子。”說著她上前拍了拍門。
拍了許久，終於有人把門開了一道縫，裡頭的人低聲道：“這幾日鎮上不太平，本鋪關張不做生意，你還是…”說到這裡他忽然打住，因為他看見了顧庭月手上的那件東西，他立刻把門打開，恭恭敬敬地說：“上差裡麵請。”
兩人進到店內，不一會一名老者就飛奔著迎了上來，衝到兩人跪下道：“下官王甲三恭迎兩位上差。”
顧庭月咳嗽了一聲，道：“你起來說話。我問你最近月奴國起兵二十萬來寇邊，他們幾時到啊？”
王甲三道：“原本今日該到，可據我們在那邊的細作回報大軍昨日走到離蒼蘭鎮外五十裡處忽然停了下來。”
顧庭月問：“為何停了下來？”
王甲三道：“據細作回報說統軍的二王子蒙達多這幾日心緒不寧，對於要不要與我朝開戰尚在猶豫當中。”
顧庭月又問：“這幾日城中那些胡人可有異動？有冇有去軍營和糧倉附近窺探的？”
王甲三回道：“暫時冇有發現他們有上述舉動，隻是昨晚有六名胡人死在胡風堂後麵的小巷當中，據我們勘查他們應該都是高昌國人，內訌火併，最後同歸於儘了，至於他們為何內鬥屬下尚未查明。”
聽到這裡陸風竹吃了一驚：昨晚剛發生的事他們居然一大早就知道了？此刻他已經隱約猜到這昌黎雅居是什麼地方了。
顧庭月又問：“朝廷發下海捕文書要捉拿顧庭月、陸風竹兩名欽犯，蒼蘭鎮可有發現他二人的蹤跡？”
聽了這話陸風竹又是一驚，心想：賊喊捉賊，你膽子可真夠大啊。
他卻不知潛龍衛內部的規則，上級查問下屬往往就是這樣東拉西扯，看似不經意的隨口亂問，讓下屬摸不著頭腦，不知上級到底想知道什麼又已經知道了什麼，這樣一來自然不敢隱瞞。
王甲三道：“據說有人在城門口見到過兩人，但之後便冇了二人的蹤跡，不知道他們是進城了呢還是隻是途徑蒼蘭後立即就出關了。”
顧庭月提高了聲音：“他兩人可是欽犯，既然發現了蹤跡，為何不死盯著？”
王甲三惶恐道：“上差明鑒，我們原本是要奮力將兩個逆賊擒獲的，隻是月奴國忽然來犯打亂了我們原來的部署，畢竟和軍國大事比，那兩人實在是微不足道，上差放心屬下這就傳信方圓五百裡之內的所有站點，定能將這兩賊像地鼠一樣揪出來！”
聽到這裡陸風竹差點冇笑出來。
顧庭月咳嗽了一下，道：“他二人的事倒也不用如此著急，你現在就帶我上樓，我要用信鴿。”
王甲三不敢怠慢，立刻帶著兩人來到閣樓上，陸風竹發現這裡十分寬敞，梁上懸掛著十幾隻籠子，每隻籠子裡都關著一隻白鴿，梁下襬著五張桌子，每張桌子前都坐著一名書辦，他們麵前擺著各種紙條，他們在抄寫紙條上的內容。
看到眼前的場景，陸風竹大為震撼，若不是顧庭月帶他來，他絕對想不到潛龍衛的勢力居然如此龐大，就算在這帝國末端的一個小小邊城，也有這麼多人在整理和傳遞訊息。
顧庭月取出一張寫好的紙條遞給王甲三：“立刻發出，在鴿子腿上綁上紅繩，明日落日前必須傳到。”
王甲三立刻照辦，看著鴿子飛出窗外，顧庭月暗鬆了一口氣，進來前她一直擔心會被質疑身份，冇想到對方居然冇有半點懷疑，看來楊炳烈的令牌就是好使啊。
王甲三道：“兩位上差不知要在蒼蘭駐留幾日，在何處落腳？”
顧庭月道：“我們來是替楊大人打前哨的，日夜兼程趕了八百裡，進了蒼蘭鎮就來了這裡，還冇來得及找到落腳的地方。”
王甲三大驚：“楊大人…上差是說楊炳烈大人要親臨蒼蘭嗎？”
顧庭月道：“是的，月奴國大軍犯境，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楊大人要親自來督戰。說起來這真是你們的造化，多少站點裡的弟兄埋首冇名半生也見不著鎮撫使大人一麵。”
王甲三臉露疑色：“如此大事，這幾日傳來的訊息中並冇有提及啊。”
顧庭月冷冷地道：“楊大人什麼時候到什麼地方還要提前知會你嗎？”
王甲三立刻低頭道：“下官失言，上差請恕罪。”
陸風竹對於顧庭月這種扯虎皮拉大旗的行徑十分反感，心想人言潛龍衛內等級森嚴，下屬在上級麵前必須絕對服從，且毫無尊嚴可言，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顧庭月道：“給我們準備兩間房間，這幾天我們就住在這裡。”
王甲三引著他們下樓來到後院，這裡有兩排廂房，他挑選了兩間最好的安排給兩人：“兩位上差好生歇息，有事隨時叫我。”
他走後，顧庭月將麵巾一摘，長呼一口氣道：“這麼多天終於看見一張好床，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
陸風竹問：“人言潛龍衛精明能乾，為何這王甲三如此輕易地就信了你是楊炳烈派來的人？”
顧庭月道：“因為我給他看了一樣東西，一樣絕無僅有的東西。”
陸風竹好奇：“什麼東西？”
顧庭月拿起放在桌上的葡萄咬了一大口：“你怎麼這麼多問題？你不知道一個女人越多秘密就越有魅力嗎？”說著她得意地撩了撩頭髮。
陸風竹苦笑：“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顧庭月道；“等，這兩天好好吃好好睡，過兩天楊炳烈到了我們就又有的忙了。”
陸風竹道：“為什麼你這麼肯定他一定會來？以他的身份離京來一線的可能實在是很小。”
顧庭月道：“我將這幾日我們查到的事都寫到紙條裡了，他知道事情的始末後自會趕來。”
陸風竹道：“即便他來也冇這麼快，從京城到這裡日夜兼程也得六七天才能趕到，還得算信鴿飛回去的時間，他到這裡恐怕得十日之後了。”
顧庭月道：“誰說楊炳烈此刻還在京城的。”
陸風竹道：“他不在京城？那他會在哪裡？”
顧庭月道：“應該在趕來蒼蘭的路上，如果我所料不差他應該到了蘭州附近。”
陸風竹道：“這下我真的要請教了，你是怎麼做出這個推測的。”
顧庭月道：“你不會真以為我們潛龍衛是不會乾正事的酒囊飯袋吧，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都能查到這麼多線索，何況楊炳烈？既然敵人已經來了蒼蘭，他自然也會跟來的。”
陸風竹道：“但願你的楊大人真如你說的這般英明神武。”
顧庭月道：“信不信由你，一切兩日後自有分曉，現在請你回你的房間去，姑娘我要好好睡一覺。”
………………
兩日後的傍晚，剛吃完晚飯，陸風竹就聽見街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知道一定是有大隊人馬來了，果然冇一會王甲三就跑來告訴他們楊炳烈到了。
兩人立刻趕到前堂，楊炳烈見到他們先‘哼’了一聲，然後冷笑道：“顧庭月，你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
王甲三聽楊炳烈叫出顧庭月的名字腦袋‘嗡’的一下，原來自己這兩天好吃好喝招待的‘上差’居然是朝廷欽犯，這下自己恐怕是混到頭了。
顧庭月笑道：“楊大人，我倒是無所謂你可莫要嚇到這位王總旗，他的膽子可不大。是我拿著你的令牌來才把他給騙了，你不要責怪他好不好。”
楊炳烈道：“我看了看此處的佈置，王總旗經營地很好，我為何要責怪他？”
聽了這話王甲三總算鬆了一口氣，道：“鎮撫使大人謬讚，屬下愧不敢當。”
楊炳烈道：“你們常年在這邊城駐守很不容易，接下來這幾日恐怕還得辛苦你們。”
王甲三道：“屬下等自當竭力為鎮撫使大人效命。”
楊炳烈微笑著點了點頭，轉向陸風竹道：“陸捕頭，你在紙條上寫的可都是真的？”
顧庭月急道：“那張紙條是我寫的！”
楊炳烈臉色一沉，道：“你越來越不懂規矩，我現在問的是你嗎？”
顧庭月把頭一彆，陸風竹道：“是真的，紙條上所寫是我和顧姑娘一起查探得來的訊息。”
楊炳烈道：“嗯，萬花樓事發之後我親自審問哈裡哥的貼身侍衛，他們個個言辭閃爍，當聽聞哈裡哥失蹤他們並不覺得驚訝，看來這裡頭確有蹊蹺。”
顧庭月道：“哈裡哥顯然是主謀，他的目的就是要趁機逃回月奴國！”
楊炳烈道：“你這會倒是聰明瞭，當初你在十裡坊潛伏這麼久，為何巴曲他們如此巨大的陰謀你事先一點都冇察覺？”
聽了這話顧庭月瞬間臉色通紅。
陸風竹道：“楊大人，若我冇猜錯巴曲他們此刻應該藏在善本寺中，我們應該立刻趕過去將他們剿滅。”
楊炳烈道：“這裡頭尚有些難處，此刻不便跟你們言明，不過這善本寺我們確實得去。王總旗，你去將善本寺的圖拿來。”
王甲三領命而去，不一會取來了一幅畫軸，展開後乃是一幅三尺寬、五尺長的地圖，上麵畫著善本寺的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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