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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小說 > 許你半世霽華 > 你是月光,我是漱陽

你是月光,我是漱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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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上歌舞昇平,雨停了,黃昏時分的晚霞灑在霽華的臉上,顯得她十分疲憊。

雲煥一直在和廷樺思楠飲酒,高談闊論自己在中原的見聞,梅子酒,牡丹城…

扶光的席位空蕩蕩,想必這場宴會,他們兩都是淪落人。

霽華在角落裡,看著雲煥閃閃發光的容顏,她好像永遠不配坐在他身邊。

“安原,我去馬棚看看我的和策。”

“公主,你這私自離席,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誰會注意到我。”

霽華提起裙襬,向晚霞深處走了。

和策是霽華從小養大的駿馬,它剛出生時,母親因難產瘋癲四處逃竄,伴隨一聲驚雷,墜落懸崖。

馬棚的師傅覺得和策不祥,便欲殺了它。霽華當時對師傅說,“它若是知道自己出生,會使得母親瘋癲,想必也是不願來的。”

從師傅手裡救下了,馬兒是通人性的,聽到主人的走近,高興地撕吼。

“和策,後天策馬比賽,你可知我素麵朝天,廷樺如同繁燈,誰還能看到霽華。可是我又不得不去,我又想見到他,你說我該如何呢?”

霽華撫摸著和策,“罷了,有的時候我真的羨慕你,不用和人打交道,不用說話。”

隻聽得一陣哭聲,霽華走近,看到扶光正在馬棚裡,給一個鼻青臉腫的男子擦藥酒。那男子身著粗布服飾,束髮於冠,漢人打扮,霽華意識到這是廷樺口中的侍從。

扶光看到霽華,有些慌亂。霽華淡淡的眼神裡絲毫不見願意關注他們兩的意思,剛準備走開,扶光上前行禮。

“公主安好。”

霽華停住腳步,回眸看到扶光微屈的背影,晚霞灑在他的頭髮,泛著金光。她有些好奇,也順帶著微微低頭行禮,自己的裝束,雖不說是下人,但完全看不出是個公主。

“你怎麼知道我是公主。”

“剛剛在宴席上,注意到你坐在角落裡了,公主一席白衣,不著任何粉黛,在那一群粉妝玉砌的人裡格外耀眼。”

霽華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冇想到自己低調不張揚,反而成了最突出的那個。

“我來看世忠的事情…”

“你可能不知道我,我是北元最不受待見的公主,我平日裡素不與人來往,你的事對我毫無影響,我自是不會說。”

扶光眼睛很深邃,桃花眼裡藏著萬般情愫,看著霽華。

“可否知道公主姓名。”

“霽華,出自詩句‘繁燈奪霽華’。”

霽華想到自己名字,似是有些落寞。

“扶桑遇東海之光色。”

“扶光,意為漱陽之光,正是我的姓名。”

扶光看出來她的不快。

“我一直覺得這句詩有問題,霽華乃月之光華,燭火燈光,瞬間就熄滅了。繁燈即瞬逝,霽華萬世存纔對。”

霽華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歎,她認真看著扶光。

他連夜奔波來到北元,滿臉憔悴。長髮如墨,脊背挺拔,笑起來有著江南男子的溫婉。他看起來很和善,但是霽華能感覺到,那和善卑微的笑容之下,是一泉深不可測的潭水,那雙桃花眼裡包裹著太多不甘。

“你是聽到了什麼嗎?”

“我冇有,我隻知道,想做什麼就去爭取。身份地位都是把握不住的事,靠的是投胎的運氣。我在安朝是皇子,在這成了質子,連自己的侍衛都保護不了。”

霽華再次看著這個男子,晚霞灑在他臉上,他桃花眼裡的那池潭水,好像溫柔了。

“廷樺生得貌美,那塊玉有那麼難得嗎,你博美人一笑送她又如何?”

霽華放鬆了下來,開始和扶光說笑了。

“那是我孃的東西,此番來北元,不知道未來之事如何,我不想。再說,各花入各眼,我可不喜歡嬌縱的毒花。”

“那這個小侍從,難道比你娘重要。”

“玉是物品,人是一條命,我自然是能分得輕重的。”

“廷樺素來因為我母親地位不高,看不起我,不然我可以幫你說和。”

扶光舒了一口氣。

“你今日替我保密,我已經很感激了。再說你的名字是月色,我的名字是漱陽,日月同輝,我們也算有緣。”

霽華笑而不語。

“策馬比賽,還是去吧。畢竟…繁燈不可奪霽華。”

霽華微微點頭,“霽華告辭了。”

霽華知道他是聽到了自己與和策的對話,但是不戳破也不追問她愛慕的是誰,保全了她女兒家的顏麵,她很感激。

回想起她第一次見雲煥,那是在北元王帶領一眾兒女去禹州撫慰將士那年,霽華十五歲。

入夜時分,城裡花燈節,元宵舞龍,霽華走失在街頭。

一個母族敗落的公主,是不可能有侍從在意的。曾幾何時,霽華自己都不在意自己了。

她在禹州街頭暗自流淚,突然一個男子拍了一下她的肩頭。

“霽華公主,我找了你好久。”

是雲煥。

他十九歲,身著烏藍便服,化身市井小夥,目光凝聚在一起,他看什麼都很認真。

“你是?”

“我是雲煥,您的侍女說您走丟了,我派遣軍隊來尋你。”

“可是你未曾見過我啊。”

“公主的畫像,我看一眼就在心底裡了。”

那是霽華第一次在燈火闌珊時,感受到了金風玉露相逢處的微妙。

雲煥拉著她的手臂,“公主小心,中原舞龍很容易撞到你。”

從小到大,她都是被忽視,被輕蔑,被不待見的那個。

於一個少女而言,這種悸動,就是最好的春天。

“我常年在軍中,早就練出了過目不忘的雙眼,看過畫像,就能記住每個人了。”

霽華心裡失落,原來她冇什麼特彆。不過已然跳動的心,自是再也回不去了。

“公主,我的車隊來了,送您回去。”

雲煥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帕,遞給霽華,“擦擦眼淚,我還有事,車隊自會送公主回家。”

霽華回憶著過去,在帳內喝茶錯愣好久,當晚娟兒突然來訪。

“霽華公主,後天策馬比賽,公主請您過去。”

霽華大為驚歎,平日裡廷樺纔不願踏足這草原邊境,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身子不爽,就不去了,再說了。我馬術不好,每年我都不去的。”霽華揉著太陽穴,顯露出微微不適。

“廷樺公主乃嫡公主,負責公主王子們的大小事務,霽華公主您若是不去,怕是不便於管理。”和娟二道。

霽華站起來,乾脆不推脫了。她打小就想親近廷樺,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言語嘲諷,態度疏離,冷漠厭棄,讓霽華失望。可是今日,廷樺盛情邀請,是帶著目的的。

“說吧,為何需要我在場。”

“今日公主和扶光約定比賽,嫡公主自是不會親自下場,需要您代為參加,草原的顏麵就係在您身上了。”

廷樺從小是最好的老師教學,琴棋書畫,騎射文章,任意一項都遠在霽華之上。

霽華擠出一個微笑,低聲輕問,對於娟兒,她都會有天生的敬畏感。權勢背景總能讓主子不像主子,奴纔不是奴才。

“廷樺的馬術自然勝過我千萬倍,為何讓我比試呢?安原,給娟兒倒水。”

“廷樺公主馬術驚人,扶光自是冇能力比試的。得找一個馬術不怎麼的人,贏了他,才顯得我們北元厲害呢。”

霽華知道這個燙手山芋是丟給了自己。若是贏了,皆大歡喜,扶光也會恨上她。若是輸了,草原的臉麵就是她丟的,兩頭不討好,廷樺自然是坐收漁翁之利的。

安原沏好了桂花茶,拿著些許銀兩走到娟兒麵前。“娟姐姐,我們公主今兒著實不舒服,萬一去輸了豈不是丟儘了北元的臉麵,這錢給您添點脂粉。”

娟兒眼睛生的小,一副刻薄相。此時,眼珠子同時看著碧曇,語氣裡不屑道。

“我們在公主營帳裡向來喝的都是巫山翠,改明兒給霽華公主送些來嚐嚐。”

巫山翠極其難得,需在三月裡春光乍現時分,於巫山頂懸崖處采摘。一年隻得百斤,每個貴族賞賜一點,哪怕是北元王都留不了多少。

“霽華公主辛苦了,您比完賽,我自會稟報廷樺公主,給您請最好的大夫。公主要請人,就冇有不去之理。”

“我們公主還說,若是霽華公主去了,風無堂會多些吃食。”

霽華苦笑,暗想著,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那若是我贏不了…”

“廷樺公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安原等娟兒走後,伺候霽華洗漱。

“瞧她那狗眼看人低的樣子,把自己當作主子,內裡不也是個低賤奴才嗎。”

“我們處在低處,冇辦法。”

“對了,扶光什麼來頭啊。”

霽華對著鏡子,撫摸自己的臉頰。

“好像是安朝三皇子吧,他母親地位尊貴,極儘寵愛。”

“那怎麼來做質子了。”

“一般交換為質子都是有一定地位的,戰敗國表達衷心。”

“這麼說廷樺命好,若是北元戰敗,送去為質子的就是她了。”

霽華自言自語,嘴角上揚。

“公主,怎麼對他感興趣了。”

“就是隨意問問。”

霽華吹滅燭火。

“我在想,神壇跌落,一朝為質,有多麼強大的內心方能接住這種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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