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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馥妍呆滯了會，有點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遲疑地問道：“什...什麼？”
餘新燁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抬手關掉音樂。車內即刻靜了下來，靜得倒有些不太真實。
他重複道：“薑馥妍，我們交往吧？”
這回她是真確定了，整個人差點彈起來，情緒很是激動地問道：“你是不是......”
他們的重逢，頗為戲劇。他們的接觸，大多數也是周圍人刻意在撮合。
“不是，和我家人無關，和之前的事也無關。”餘新燁猜到了她要說什麼，打斷了她的話。
“那......”
餘新燁輕笑了聲，言語裡夾著幾分無奈和愉悅，說道：“我喜歡你，所以想和你交往。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每次你來我家吃飯，我都會在。”
薑馥妍自然知道餘新燁不在家住，他的房子在公司附近，通勤方便。但她以為...隻是剛好碰上他回家。
綠燈亮起，餘新燁目光轉回前方，啟動車子繼續行駛，他聲線平緩像是在帶著她解答一道囤積已久的數學題，慢慢幫她捋著思路，書寫下步驟，平靜又耐心：“你我認識十年有餘，各自是什麼樣的人，大家心裡都有底。我家人喜歡你，我很高興。但是，是我喜歡你，所以我高興她們也喜歡你。”
薑馥妍不知道怎麼去接話，她覺得這人這時候表白，是過分狡猾的。她不能發了好人卡就下車往雨裡衝，這不是偶像劇，這個點她也根本冇法買到車票回家。她隻能腦子亂鬨哄地聽他把話說完，把題解完。
真是太狡猾了。
旁邊的人好似猜到了她的心思，隱著笑意繼續道：“我隻是認為現在的氣氛很好。我喜歡下雨天。也，喜歡你。剛好占個天時地利。”
我喜歡下雨天。
也，喜歡你。
薑馥妍嘴唇微啟，被這突如其來的直白剖析給震得心顫了幾分，如翻湧的海浪，幾波未平。她的臉隱約在發燙，心裡很慶幸現在一路通暢，這人看著前方而冇空看她。
“你覺得我有什麼不好，可以直說。”
薑馥妍暗自瞅了他一眼又匆匆斂下目光，斟字酌句解釋道：“不是，我...還在讀研，我嗯會很忙，你看明天週末我也得回學校做課題。”
“嗯，我知道。我不會打擾你，平時我公司也挺忙，但閒下來時我可以找你。”
“...我有時候出國跟項目，得一兩個月。導師隨喊隨到，可能看著電影...”薑馥妍還未說完，隱約聽到這人好像又笑了。她轉頭去看他，眼神裡帶了疑惑。
餘新燁的確在笑，旁邊的兔子好似冇有意識到她的話裡已偏向了他。她現在就像是隻半個身子都踏進了圍獵籠還一口一口吃著胡蘿蔔，自信待會能全身而退的兔子，糯嘰嘰的。他很是愉悅：
“馥妍，我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導師喊你，我可以送你到校門口。項目要出國，我可以和你視頻或者不忙的話，我就去陪你。家裡有放映室，電影看不完也沒關係，留著下次再一起看。我們可以商量很多事，也可以在彼此生活裡留下很多影子。隻要你願意。”
薑馥妍微微怔忡了片刻，腦海中竟能想象那樣的畫麵。
紅燈，餘新燁欠過身把薑馥妍這處的空調吹風口往上調了點，接著用手探了探，確定不會有風對著她後，側臉看著她說：“沒關係，你不用現在回覆。考慮好後再答覆我。現在，你要不要睡會？”
他靠得很近，近得能看到他眼眸裡湧動的不明深意。薑馥妍瞥開目光，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餘新燁移開些距離，伸手往後摸索一番，遞了件西服外套給她，示意她蓋著。
她腦子不太清醒，不知道是因為睡眠不足還是因為餘新燁剛剛的長篇大論，總之她覺得現在她很危險，她得休息會。於是她真的就睡了過去。
不知多久，恍惚間，有人在靠近，越來越近。她撩起眼皮看到模糊的影，那人好似伸了手要......
薑馥妍猛地驚醒，後背猶如有毒蛇吐息般，頻頻發涼。她當即一把反手掰過對方手腕擒拿製止，另一手就要往對方脖子劈下。
“馥妍，是我。”對方吃痛地喚了她一聲。
這是......
薑馥妍意識逐漸清醒，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她簡直欲哭無淚。連忙鬆了手，接著又補救般趕緊拉過剛被她擒拿的手仔細捏了捏，看看有冇有把人掰斷了。
“對不起，我...”
她聲音帶著哭腔，聽著委屈巴巴的。
餘新燁低頭看著她湊在自己身前，邊揉著他手腕邊給吹氣。一呼一呼的，吹得他手心發癢。他眼神暗沉，虛握了下拳，一時想收回手，可又捨不得。無奈間，他抬起另一邊手揉了揉薑馥妍的頭，安撫道：“冇事，是我嚇到你了。”
“不是，我...我...”薑馥妍不知怎麼說出口，她有些懊惱。
“防範意識很好，值得表揚。”
薑馥妍耷拉著腦袋，悶聲道歉：“對不起，餘新燁。”
他歎了一聲，隨後低喃道：“這樣有什麼不好呢？”
“什麼？”
薑馥妍恍了神，心臟不受控地跳快了一步，抬起頭來看他。一個低下頭，一個仰著麵，他們近得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也可以聽見胸腔裡的跳動。
“
你可以做你喜歡的事，可以隨時去你要去的地方，可以時刻警惕保護自己，然後閒暇時再聯絡我。這樣有什麼不好呢？”
“我喜歡你理解你支援你，但不會因此打擾你阻止你妨礙你，這樣有什麼不好呢？”
“我可以帶你去挪威追逐極光，登頂特羅姆瑟山觀賞日落，雪地漫步，極地冰釣。你喜歡帝王蟹嗎？我很厲害，能捕撈很多。我想教你一起，讓旁人都羨慕我們收穫盆滿。那一定會是個不讓你失望的假期。”
“你也可以帶我去西班牙坐全長621公裡的高速鐵路穿越馬德裡和巴塞羅那，一起感受文藝複興時期籠罩下的金黃磚牆，然後去伯納烏球場享受世界頂級球場的熱血沸騰與高聲呐喊。我有巴薩球迷的朋友，我們可以去諾坎普球場給他們帶些紀念品。你還可以帶我去過三王節，去看場高貴華麗的弗拉門戈。這樣不好嗎？這樣有什麼不好呢？”
他問得很輕。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她。像是在歎息，也像是在憧憬。
這樣不好嗎？
這樣有什麼不好呢？
“我..也覺得很好。”薑馥妍的回覆，很輕。輕得先經過了言語，再飄過腦裡。
“什麼？”也不知這人是冇聽清還是不確定。
薑馥妍轉睫間回過神來，坐回副駕，雙手抱胸，一本正經的胡扯道：“我說，三王節是小朋友過的，你超齡了餘新燁。而且，你喜歡雨天，但也不能隻有雨天吧，嘖太隨意了，太隨意了。這一點都不天時地利。東風有點脾氣，是不會來的。”
餘新燁眉角微挑起，打開車門，跑了出去。
薑馥妍懵了，尋思著這人不會被逗了句...就跑了吧。
她她也說不啊。
真是！！！
餘新燁的確是跑了。不過是跑著來副駕這側開車門。
他探身解開薑馥妍的安全帶，牽著她出來。薑馥妍才發現，他們已經回到她家小區了，原來她睡了這麼久。
餘新燁冇說什麼，三兩步牽著薑馥妍來到後備箱前，然後抬了抬下巴說：“你開。”
薑馥妍有些不明所以，忽而腦海閃過頻繁出現的新聞報道，她一臉驚愕地看著餘新燁，頗為不可思議道：“不答應的話，你要把我塞進後備箱嗎？我可是會巴柔呢。”說著，她立即雙掌向前，做出防衛動作。
這下餘新燁真是哭笑不得了，他食指反扣敲了下她的額頭，伸手去按後備箱鍵。
後備箱緩緩開啟，裡邊的氣球早已迫不及待，逮著空就迎風飄揚舞動。藏在白色玫瑰簇擁裡的暖黃燈串乍然亮起，花海暗香馥鬱，繾綣又旖旎。
薑馥妍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和剛剛在逼仄空間的對話不同，現在，太正式了。好似這場表白是被精心佈置，賦予諸多期待和迫不及待的訴說。
她以為他的表白是觸景而發，可如今倒像是蓄謀已久。
餘新燁倚在車邊，左手拇指往後備箱方向指了指說：“本來是為明天準備的，結果楊教授說你今天在家。我就趕回來了。”然後他俯身抱了捧放在角落裡的芍藥花束。
他把花束遞給了她，眼角眉梢都帶著淺淺的笑意：“薑馥妍，現在這樣，算不算天時地利了？”
薑馥妍看著他手裡的花束，並無多餘的包裝，隻用一根白色絲帶纏繞，三顆珍珠針加以固定。簡單又美好。
她伸手接過花束，鼻尖湊前聞了聞，低喃了聲：“嗯。算的。”
“那，東風是不是可以來了？”
“嗯？”
薑馥妍有些疑惑，這人是真冇聽懂她在車裡的迴應嗎。
霖州的雨許是停了許久，月亮躲開了烏雲，高高掛起。圓圓的一輪清冷，雍容又美好。月色下的餘新燁，顏色也極好。他眼眸深邃，緊望著薑馥妍，像是不見底的洞隧，神秘又要把人吸附。
薑馥妍一時被他的目光吸引，無意識地盯著他看。餘新燁眼神略過一絲驚訝，隨後喉嚨滑動，不自然地閃避開她的對視。
微風徐徐而來，帶著陣陣玫瑰花香。
薑馥妍發現這人有些緊張，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她很高興。
於是她彎著眼湊到他跟前，然後很用力地點了點頭肯定道：“嗯，它來了。它還給你帶了個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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