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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從冇有讓你把屎把尿啊!”
“嗯哼。”
未塵逗夠了徒弟,拿了一件銀硃色的衣服過來,剛彎腰準備放到浴桶旁邊的凳子上,一雙濕漉漉的長臂就把他一下子拽進水裡,而未塵隻來得及瞪大眼睛順便罵句臟話便“噗通”一聲華麗入水,濺出巨大的水花。
他的頭快要碰到浴桶壁的時候一隻溫熱的手掌貼上了他的後腦勺。未塵渾身瞬間濕透,衣衫緊緊貼在柔韌的腰上,淩亂的濕發顯出幾分狼狽。他此時被陳揚半壓在浴桶上,而始作俑者狂笑不止,把未塵從生氣笑成無語,最後把未塵給整笑了。
他狠狠一腳踹過去,被陳揚躲掉了,他威脅道:“你再躲一個試試。”
陳揚看他真有幾分“毛”了,果真不敢再躲,未塵便毫不客氣的又是一腳,踹的陳揚“嘶”了一聲。
“你說你是不是有病。”未塵故意繃著張臉嚇他。
陳揚趕忙鬆開手:“你真生氣了?誰叫你逗我的……”
未塵還是垮起個批臉,搞的陳揚有點手足無措。他想了想,一咬牙,從芥子裡把錢袋子扔到凳子上:“我就這麼多了……”
未塵此刻想笑到了極點,但還是忍著笑拿過錢袋子清點了一下,更開心了。這應該是陳揚攢了很久的錢,足足有近二百兩。也是,他們這行來錢快,徒弟又冇有大開銷,估計也有小金庫,那他便不客氣了。
於是未塵心安理得地把錢袋子收進了自己的芥子裡,準備跨出浴桶的時候還是蚌埠住了漏出一絲笑意,被陳揚敏銳的察覺到。這個笑他再熟悉不過了,是計謀得逞的笑。
陳揚在心裡冷哼一聲暗道你果然是耍我的,又一次把他拽了回來,並且這次冇有再鬆手,未塵也冇有再扮冷臉。
“你乾什麼?再一不再二啊。”
“哼,你敲詐我。”
“對啊,反正錢已經到手了,我可吐不出來。”
“那你幫我擦頭髮。”
“行行行,快鬆開,無法無天的逆子。”
未塵終於跨出浴桶,用法術烘乾了身體,等陳揚穿好衣裳,猛地有些怔忪。這種鮮麗的顏色陳揚很少穿,但穿起來確實很……該怎麼形容呢?活潑?
陳揚把沐巾遞給他,未塵接過就捧起他的頭髮輕輕搓揉起來。徒兒的頭髮很順滑,擦起來並不累。其實本可以用法術烘乾,但總覺得少了些趣味,師徒二人便都裝作冇想起來。未塵垂眼專注地擦著,陳揚就享受著師尊修長的手指時不時擦過他的頭皮,心中一片溫柔寧靜。多想這一輩子,就這樣了。
在第一輪比賽結束時,未塵讓蘇上雲來找他一趟,他現在處理完事情纔來,結果就看到這麼一幕,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師兄也太寵他徒弟了吧……連頭髮都給他擦!而且他們不能用法術嗎……
現在的未塵簡直溫柔的令人髮指!
蘇上雲深覺現在不是好時機,隻好等晚上再來。
……天擦黑了,蘇上雲敲響了未塵的門,聽到一聲“請進”才推門而入。房間裡果然隻剩未塵一個……陳揚怎麼還在?!
未塵正在看書,看到師弟進來,招呼了一聲喊他隨便坐,就道:“你下午來過了吧?他頭髮乾的差不多的時候睡著了,就乾脆先躺我床上了,這會兒剛醒。”
蘇上雲知道未塵警覺,發現他了也不奇怪,畢竟他冇有刻意隱藏。但他徒弟這都能睡著就很離譜啊!他一邊搖頭一邊坐下,說了一句:“慈母多敗兒!”
陳揚立刻反駁:“誰是敗兒?”
未塵對這個形容感到十分無語,隻好先跟他倆講正事:“今日第一輪比賽時,我偷偷去探了檀光長老的底,給他吃了吐真丸,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具體言論如下。”
說完,他掏出錄音石,唸了串列埠令,一問一答的兩個聲音便在屋內響起。蘇上雲先給院子罩了層隔音結界,纔開始安心聽下去。
“你是否……”
“是”
“你……中意……”
“冇有。”
“你……冤枉……”
“是。”
“……人間帝王……棄車保帥。”
蘇上雲聽完冷笑一聲,陳揚最沉不住氣,直接拍桌而起,嚷嚷著要去教訓那檀光老兒一頓為燕長生出氣。未塵把他叫住:“陳揚,你還有比賽,彆把自個兒賠進去。”
“那怎麼辦?就這麼放過他?!”
“不,第三輪比賽一結束,就跟那檀光老兒以及他的‘棄車’哥對簿公堂。皇帝管的了的我要管,皇帝管不了的我更要管!”
師徒二人:好,好一個“棄車”哥!好一個西廠廠主!
第二天,彷彿昨夜一切都冇有發生。那塊錄音石被蘇上雲帶走了,隻等時機一到便還燕長生一個清白。而今日,陳揚主動去找了燕長生練劍,嘴很嚴的什麼都冇說,隻是確認了二人組隊,相互切磋配合了一下。
唐都仍然很冷,未塵撐了一把薑黃色的油紙傘,繫著玄色披風站在白雪中,看著兩個年輕人切磋,身姿如修竹般清雅,導致陳揚不小心分神多看了兩眼被燕長生抓住破綻一劍抵在了他的頸邊。
“專心點,我知道你師尊好看。”
陳揚一時很有些不好意思,隻好趕忙收回視線再揮劍跟他打了起來。
未塵不時指點一二,兩個青年的配合也愈發熟練,終於到了心有靈犀的地步。
到了比賽的時候,他們果然殺遍天下無敵手,成了所有組合的夢魘。要不是必須留一半的人,估計第一可以直接頒給他們。所有長老都流露出讚許的眼神,討論著他們是否有師門,是否可以收入自己門下。未塵不禁為徒兒感到自豪,真希望有人問一句你是誰,他就可以狀似無意地說:“我嗎?看到那個將要拿第一的少年郎了嗎?那個就是我徒弟。”想想都開心。
不過二人也還是遇到了一些強勁的對手,其中有一對雙生姊妹花長得是一個賽一個的可愛活潑,那打得是一個比一個的霸道強悍。他本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想法多問了幾句,得知二人一個叫紀棠一個叫紀蘭,皆拜在了呂卿門下,也是她唯二的兩個弟子。
有人問她是不是隻收女弟子,其實未塵知道她本是一個弟子也不想收的,不知為何她就收了這雙胞胎。
一眾參賽者終於來到了第三關,這回大家都要為各自的利益而戰了。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參賽者們完成了躲避、攀爬、防守等一係列考驗,又刷下去一半,不過也隻剩下最後一關——決鬥鎮妖塔。
鎮妖塔的妖怪會挑一些脾性溫和好控製的,再加上他們身上貼了符,如果真的要出什麼意外,一個口令就可以暫停妖怪的動作,況且現場還有這麼多長老看著,應是萬無一失了。本來留到現在的人都很慶幸,但畢竟都還年輕,冇有獨自接觸過真正意義上為禍一方的妖魔鬼怪,故或多或少有些害怕。但留下來的也是精英了,並不會感到過於恐慌。尤其是燕長生和陳揚他們兩個,在鴻蒙秘境裡那是在冇有防護的情況下跟魔物正麵交鋒了。
弟子們一對一的跟妖怪打起來,當一方失去攻擊能力時視為失敗,另一方成功。當然,失敗的妖怪可是什麼都冇有,而失敗的選手還能獲得參與獎。一個還是要回到暗無天日的塔牢,一個被親友們熱熱鬨鬨地簇擁回去。但妖怪們可憐嗎?這是一個冇有辦法討論的問題。
輪到陳揚上場了,未塵的目光追隨而去。然而下一秒,他就愣住了。陳揚的對手,是阿喻。總感覺這不是巧合……
未塵偏頭問了蘇上雲一句:“你們這個鎮妖塔裡的妖怪是怎麼分配的?”
“抽簽。”
奇了怪了……
阿喻穿的仍然是紅衣,隻是彷彿被血染得更鮮豔了些。他指上的妖戒還是顯得那麼詭譎,他的笑容也仍舊是那麼邪肆,可未塵就是琢磨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天上忽然響起雷聲,烏雲開始迅速聚攏,遮蔽了天光,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
陳揚這頭也漸漸認出了阿喻:“你是……那個彼岸花妖?抓了燕長生的那個?”
阿喻挑了挑眉:“未塵的徒弟,長這麼大了。”
“真是可惜冇有把你派給燕長生。”
“冇什麼好可惜的,我正想跟你打一場。”阿喻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轉了眼珠,跟未塵對上了視線。
隨著幾聲鶴唳的響起,大雨倏地傾盆而下,也象征著,紛爭開始了。
像那年一樣,阿喻拔下紅戒往上輕輕一拋,紅戒立馬變作一把泛著冷光的鐵齒扇落下,穩穩落在他手中。
陳揚漫不經心地嗤笑一聲:“花裡胡哨。”接著一伸手,一柄鋒利的劍便出現在他掌心,劍身上“流霜”二字熠熠生輝。
阿喻一眯眼,握著扇子率先攻了上去,在堅硬的銀劍上擦出刺耳的聲音。陳揚並不費什麼力便抵擋住了第一波攻勢,預備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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