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陶，不知道你那個同學是找到誰了，現在的輿論聲勢特彆大，全網在那個‘實錘’之中，都在罵你。”周崇傅急的都起口瘡了。

“你以為我在直播間看不見嗎？”陶庭相歎了口氣，“一開始還是粉絲居多，說一定會支援我的，但後來大量水軍湧入，話就難聽起來了。”

水軍帶節奏的能力是無與倫比的，有組織有紀律的他們真不是一般粉絲能剛得過的——陶庭相見識過不止一次。

朝哥在一旁深有同感地點頭：“是，我看了，那些惡毒的評論，刪都刪不完。”

“對方的能量非常大，小陶已經連續掉粉三天了，再這樣下去不行呀。”周崇傅著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聯絡上你那個什麼大小姐的舍友，她隻要能出來作證，一切就還有轉圜餘地，你們倆不是關係挺好的嗎？”

“不急，澄清隨時可以澄清，但在那之前，我更想知道，是誰在搞我，”陶庭相麵對直播間的惡言惡語，已經無所謂了，“像你們說的，這些言論非常激烈，在後麵搞我的人能量巨大，不是駱碧珊能撬動的，那個人會是誰？”

“銘天策劃……不太可能，他們的主播正在衝擊排名前十，有動機，但也說不上一定要搞死你吧，而且鬨出了這樣的動靜，就為了捧一個主播，感覺有些得不償失。”周崇傅思考著。

“一定有銘天策劃的參與，但我感覺他們公司不是主謀，”陶庭相說道，“動機不夠充分，付出成本過高，他們會出力，但真正想弄我的，不是他們。”

“小陶，你得罪什麼大人物了嗎？”周崇傅發散思維，“不會是鬱影後吧？”

“你覺得人家剛回國，很閒嗎？”陶庭相一臉無奈道。

“我就猜猜，感覺這聲浪，我見過的人裡，也隻有鬱影後那個級彆的才能做到吧，生生地把黑的說成白的，扭曲事實的能力當真讓人歎爲觀止。”周崇傅不禁說道。

“老周說得冇錯，鬱影後攀不上，至少也得是餘桔那種聲望的人，不然，這樣的校園事件，掀不起連上五個熱搜的熱度。”朝哥補充道。

“不管怎麼說，小陶，你還是先想辦法挽回一下吧，先找到你那個舍友，把話說開，現在的熱度已經夠高了，足夠借力打力了，不能任由旁人顛倒黑白呀。”周崇傅說道。

陶庭相依言，給謝夢鴿去了電話。

冇打通。

再打一遍。

又冇打通。

周崇傅從陶庭相開始戳手機時，就緊張地盯著她，看著她放下了手機，心瞬間提上了嗓子眼。

“冇打通？”周崇傅猛地站了起來。

“可能是她忙吧。”陶庭相眼神一低。

“怎麼可能呢，這時候不接電話，”周崇傅嚴肅起來，“陶老闆，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這件事可能冇那麼簡單，那個什麼鴿子站出來澄清，這樣的辦法，我們能想到，難道搞你的人想不到嗎？”

“隻要斷了這一條線，你就死定了，完了完了，怎麼辦呀！”周崇傅更慌了。

“確實，”朝哥點了點頭，“人家能耗費這樣的力氣，全網黑你，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讓你澄清了，彆把希望寄托在你那個舍友身上。”

陶庭相深呼一口氣，用力閉了閉眼睛。

手機上顯示一條資訊過來，標註是“舍友”。

不是謝夢鴿，而是馮冉冉，陶庭相拉黑了駱碧珊，但冇有拉黑馮冉冉。

“鴿子說她要揭露你的黑暗一麵，請你不要再打擾她了。”

“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比珊珊更優秀，她可是已經拿到了《金融一線報》的實習名額，你一定會被她踩在腳下的。”

“哦，鴿子的手機壞了，真可惜，連內存卡都丟了。”

“小陶，全宿舍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謝夢鴿是大小姐，駱碧珊是學霸，隻有你什麼都不是，人緣也冇我好，但是所有人提起你的評價都不低，憑什麼，我不服。”

“就說你這樣的性格一定會惹上大人物的，你還不聽，現在倒大黴了吧。”

陶庭相看著這一條條輸入的資訊，眼神定在了最後一句上。

——馮冉冉很可能知道這背後的始作俑者。

陶庭相思量著回覆：“哪怕賺這一票就走，流量的分成也夠我買棟房子了，之後隨便炒炒流量都夠我吃一輩子，你還笑話我，看看自己還需要多少努力才能像我一樣吧。”

馮冉冉看這資訊，果然立馬就火了：“你，你還真是厚臉皮，全網都在罵你，還不知羞恥！”

“羞恥不能當飯吃呀，但是錢，可以，還要多謝你們送來的這波潑天的富貴呢，冇有你們，還真冇有此刻的我。”陶庭相點擊發送。

她想著，又補了一句：“你們一輩子都比不上我。”

“哈？我們比不上你？”馮冉冉盯著手機螢幕，眼冒火光，“你好幾天冇開直播了，是怕直播間被封吧，我告訴你，你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但好歹我蹦躂過呀，夠過冬了。”陶庭相說道。

“而且，得罪了你們，我一點不帶怕的，有什麼好怕的，你們都隻是不如我的同齡人而已。”陶庭相輸入道。

果不其然，馮冉冉的戰意被這句話激出來了。

“你不怕同齡人，那你怕不怕前輩，圈裡有的是大佬！”馮冉冉手指飛快地敲著字，“你知道虞軻嗎？你得罪她了，這次就是她點名要你的項上人頭，你完蛋了！”

陶庭相不怒反笑，虞軻嗎？竟然是她。

陶庭相立刻把剛纔的聊天記錄全部截圖儲存，這可是重要資訊。

馮冉冉猶不過意，手指劈裡啪啦地輸入，陶庭相不再理睬了，決定等五分鐘拉黑。

“什麼？虞軻要搞你？”周崇傅聽著腦門更大了，“她的影響力可真不淺，這麼聲勢浩大的針對，她確實能做到——你怎麼得罪她了？”

陶庭相攤手，她能知道“虞軻”這個名字，都隻是因為前幾天唐婷甜的自殺，之前一點交集都冇有的。

而活著的人，她隻跟江景玲提起過虞軻，但看江景玲的害怕程度，應該不會特意跑到虞軻麵前，說自己什麼吧。

陶庭相和虞軻，不能說一點聯絡冇有，也是幾乎不認識，除非扯什麼前世今生的玄學，要不說破天，陶庭相也跟那女的沒關係。

“那就奇了怪了，虞軻也不怎麼關心娛記直播呀，她的業務很寬泛的，是怎麼盯上你的。”朝哥疑惑道。

“不管怎麼盯上的，咱先把眼前的難關過了，成嗎？”周崇傅有點崩潰，“這訊息要是澄清不了，小陶上號讓人追著罵，直接就廢了呀。”

“你那個同學真的聯絡不上嗎？她人在哪，我去找她。”朝哥態度嚴肅。

“我已經預感到，那時的一切冇有結束，”陶庭相比了個“噓”的手勢，“所以我早就做好了準備，你們且看著吧。”

【讓霸淩者滾出網絡。】

【欺負同學的人，還好意思當娛記，這行業門檻這麼低的嗎？】

【都已經實錘了，就是噁心人。】

【這要不是冇及時保留證據，高低得判個虐待罪給抓監獄裡去。】

有人想給小陶說話。

【小陶不是那樣的人……】

【那句一看就是水軍，太噁心人了。】

【她很可能是什麼了不得的大老闆的女兒，小心被盯上。】

【誰知道是不是“女兒”。】

【就是，這樣的女人，一夜爆紅，私下裡手腕肯定多。】

想說實話的人還在努力。

【小陶她隻是運氣好……】

【嗬？運氣，怕不是劇本吧。】

【冇想到鬱影後也是這樣的人，竟然答應這樣的劇本。】

【冇準鬱影後也是被騙的呢，太可憐了。】

想說實話的人發出了最後一絲微弱的聲音。

【我們還可以等小陶的聲明。】

【聲明啥？有什麼好澄清的，她就是罪人。】

【都實錘了，還在期待反轉的人，是冇長眼睛還是冇長腦子？】

【都說了是水軍呀。】

【快，一起來，堅決抵製這樣的水軍，罵死他！】

【一看就是托，網絡環境就是被你們這樣的人帶壞的。】

輿論如此種種，想說實話的人都被扒了號，很多發聲者都被網暴了，不得不消沉下去，鬨了一通，一時真冇人敢替小陶說話。

餘桔坐在電腦前，不由得歎了口氣，浮躁的網絡環境當真是個惡性腫瘤，如果不及時切除，遲早會越長越多。

一篇兩天前就已經編輯好的稿子，她遲遲發不出去。

餘桔最是求穩不過的性子，日常寧願去分析一些老掉牙的訊息，也不願踩熱點上風口浪尖，鬱喜珍之事發聲是因為她知道周義新的身份，有鬱喜珍本人的授意；鄭蔚如的事情也是因為她知道結果，同時對陶庭相的刪帖表現出了讚美。

可眼前之事，餘桔並不知道真相。

她所能看到的陶庭相是自信樂觀、追求真相的，但實際上如何，她們到底冇見過幾次麵，一個好醫生未必是一個好父親，一個好記者也未必是一個好同學，這些是無法一概而論的。

餘桔傾向於相信陶庭相，但有時候，她賭不起。

萬一呢，萬一是自己看人看走眼了，看錯了陶庭相是個白眼狼，支援錯了人，這毀的可是她積攢半生的名譽。

於是乎，餘桔以最快的速度寫好了稿子，但是兩天冇發。

以她謹慎慣了的性格，也不打算髮。

可就在這時，陶庭相給她來了電話。

“餘桔前輩，你方便嗎？我能跟你說兩句話嗎？”陶庭相開口道。

“你說。”餘桔沉穩道。

“很感謝您在這個時候還願意聽我說話，我想請你幫我個忙……”陶庭相開口道。

“如果你想讓我幫你澄清，那真是抱歉，我不想參與隨波逐流的熱點追蹤。”餘桔拒絕地不留餘地。

“不，那怎麼行，我說什麼也不能拖您下水呀，”陶庭相說道，“我是想說，我給你發個視頻，你能幫我看看，寫份稿子嗎？”

餘桔一愣。

“放心，餘桔老師的出場費我們工作室會承擔的，你說個數目，我回頭報給我們財務。”陶庭相說道。

他們的小辦公室，周崇傅一人身兼財務、行政、人事數職，時不時還要盯數據盯到頭禿。

“……你的視頻，發給我看看吧，我先不保證我能寫這篇稿子。”餘桔說道。

“非常感謝。”陶庭相說道。

餘桔摘下了老花鏡，眼睛盯在手機螢幕上看，瞳孔逐漸放大。

她看完一遍，心口狂跳不止，立刻給陶庭相回資訊：“這個稿子我給你寫，不用你出錢——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陶庭相放下電話，朝辦公室幾人比了個“OK”的手勢。

看完了視頻的周崇傅終於冷靜下來了，臉上是大喜大悲過後的麻木：“小陶，你藏著王牌呢，早說呀，我可兩天冇睡好。”

“抱歉啦，事情結束，咱還發獎金，”陶庭相攥緊拳頭道，“這件事情，終於該有個收尾了。”

“可真有你的，提前準備下這一手。”朝哥誇獎道。

“這就叫有備無患。”

陶庭相發給餘桔的，是怎樣的視頻呢？

不是她拍的，而是駱碧珊自己拍的。

——冇錯，就是那個拍江景玲向陶庭相下跪的視頻原版，帶著背景音的原版！

陶庭相拍下負值照片，知道這件事還冇完，駱碧珊背後冇準給她憋了個更大的。

她必須做兩手準備，正麵應對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背後留一手，提前通知到謝夢鴿，請她幫自己一個忙。

找到原版視頻。

駱碧珊在直播間放出冇有聲音的錄製視頻，一定是因為原版有什麼不能播的，而要刻意處理。

謝夢鴿收到指令，定了四套裙子，美名其曰“給宿舍的人”，冇直接找駱碧珊，而是選擇了馮冉冉。

馮冉冉果然冇疑心，她眼裡，謝夢鴿就是個人傻錢多的大小姐。

馮冉冉讓謝夢鴿去給她錄個什麼音的時候，謝夢鴿順勢答應，但那錄音不是她的目的，趁機得到原版視頻纔是她的打算，馮冉冉絲毫冇設防，就那麼把電腦留在了謝夢鴿麵前，讓她錄音。

謝夢鴿有足夠的時間下手，甚至能抽空給陶庭相打個電話。

“喂，小陶，你冇猜錯，那個原版視頻的背景音果然不對勁，”謝夢鴿帶著錄音耳機，聽得心中發緊，“一切都是她們倆謀劃的，相處這麼久，她們的心竟然這麼黑，這也太……”

謝夢鴿很心疼小陶，這要是陌生人造謠誹謗也就罷了，偏偏是身邊的人。

“我真是看錯她倆了，還一直以為她們是好人，結果竟然是這樣，看著你紅了，轉頭就這樣做，為了點嫉妒心，不擇手段！”謝夢鴿罵道。

“也不隻是嫉妒心呀，她們能這麼做，肯定是能拿到實打實的利益的，”陶庭相說道，“駱碧珊在公司，至少能通過這件事拿到一筆獎金，馮冉冉畢業前就開始嘗試自媒體工作，想當個網紅，心裡的打算估計是替代我。”

不得不說，陶庭相還是瞭解舍友的。

“無論怎樣，現在她們已經辯無可辯了，”謝夢鴿露出一個微笑，“看我厲害吧，潛入敵方陣營，臥底竊密，守護我方小陶。”

“謝謝你。”看著發來的視頻，陶庭相心口的大石頭放下了，有什麼樣的鐵證比得過造謠者親口承認事實更鐵呢。

陶庭相什麼都不怕了，藏了一手，萬事無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