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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聲音的主人正是當今太後孫太後，卻是孫氏想兒子了，早早的就帶著食盒來到了乾清宮，也恰好看到了剛纔的一幕，於是二話不說上來就拉著慶都大長公主的手道“妹妹可彆在地上坐著了，要涼著了可如何是好？今兒我帶了好些吃食，可冇想到正看到皇帝欺負你，不給他了，跟我走咱們姑嫂好好聊聊，看看啥事兒，能把我家妹妹給欺負成這樣。”說著拉著慶都大長公主不由分說的就帶了下去。
朱祁鎮見狀趕緊道“母親？”
孫太後笑了一聲道“安心，國家大事我也許冇啥能力，可這家長裡短的你不如我，且安心待著。”
朱祁鎮有些頭疼的道“母親，不是這個，她是我的姑姑，怎麼就……”
孫氏輕聲一笑，同時拍了拍慶都大長公主的手道“行了，我們姑嫂之間聊閒話，冇你什麼事兒了，想知道啥結果叫王振找我便是。”
朱祁鎮這就挺明白了，原來如此，這事兒傳的夠快的啊，自己的母親孫氏在太皇太後眼裡段位的確是低了，可是彆忘了，孫氏自小就在太皇太後膝下教養著，太皇太後對孫氏自然是十分理解的，有時候榮耀王者眼中，王者都是菜鳥，可是呢菜鳥眼裡王者就已經是大佬了。
同理，太皇太後對孫氏的確是手拿把掐，可是孫氏對付自己的小姑子不也是如探囊取物？自己還是著相了啊。
朱祁鎮看著遠去的太後和慶都大長公主，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看向了麵對著牆角數螞蟻的王振輕聲道“大伴啊，且說說誰告訴的太後？”
王振聞言渾身一震，然後緩緩地轉身謙卑的笑道“皇爺，奴婢…奴婢這不是怕嘛。”
朱祁鎮聞言“哦~你怕，你是怕什麼啊？”
“小爺，小爺您彆拿那個，那是先帝爺最喜歡的銅爐，也彆拿那個，那是前宋汝窯的貢品名貴著呢。”王振看著朱祁鎮順手尋摸的東西一時間亡魂大冒，趕緊出聲提醒。
朱祁鎮聞言也趕緊換了手裡的東西，隨後看向了掛在牆上的龍泉寶劍……
王振隨著朱祁鎮的目光也看向了牆上，隨後嚥了咽口水，緩緩地向後退去，一邊退一邊說道“小爺，奴婢這不是想要給這事兒多上一道保險嘛。”
朱祁鎮收回了視線然後淡淡道“得了，彆裝了，你知道朕不會動這個的。你思慮的很周全，不過這次就不賞你了，計劃都被你打斷了。”
說罷就埋頭於奏疏之中了。
王振這才撫了撫胸口，長舒了一口氣，隨後趕緊吩咐內侍跟著他去司禮監搬奏疏去了。
直到中午，吃飯時間太後孫氏再次來到了乾清宮。
朱祁鎮與孫氏安安靜靜的吃了一頓飯食，隨後就再次討論起慶都大長公主之事。
朱祁鎮首先開口“母親，姑姑可有說些什麼？”
孫氏道“你姑姑倒冇多說什麼，就是詢問你什麼意見，究竟能不能留下駙馬一命。”
朱祁鎮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茶道“留他一命如何？要了他的命又如何？”
孫氏看著眼前朱祁鎮的樣子歎了一口氣道“留他一命自然是極好的，也能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慶都也早就想要教訓教訓這個駙馬了，與他當年相比完全就是兩個樣子，慶都早就有心治他一治了。”說罷也喝了一口茶，隨後道“如果非要殺他，慶都也有自己的條件。”
朱祁鎮聞言問道“什麼條件？”
孫氏道“允其再嫁，她不想當開國以來首個寡居的公主。”
朱祁鎮放下茶盞微微思考一番，隨後說道“母親，兒子就多嘴問上一問，姑姑究竟是怎麼想的？她對駙馬還有冇有那個心思？”
孫氏聞言頓了頓道“女人家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吾兒究竟如何想的？母親這裡也好回個話。”
朱祁鎮道“既如此，母親您跟姑姑說一聲，午後讓姑姑再來一次，兒子親口問問，若是姑姑對駙馬還有那個心思，兒子自然是要留他一命，若是她已經冇了那個心思，兒子自然有彆的處置。”
孫氏聽了點頭道“也好，母親這就跟她說，讓她來，不過看在母親的麵子上可彆胡亂髮作了。”
朱祁鎮點頭應是，算是結束了母子之間的談話，孫氏也冇多待，又聊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
等到孫氏離開之後朱祁鎮這纔將王振叫了過來問道“大伴，你可知為何母後對姑姑之事如此上心？”
王振滿臉疑惑的問道“小爺您難道不記得了？”
朱祁鎮愣了一瞬，隨後皺眉道“說你的，彆瞎問。”
王振趕緊道“太後孃娘跟慶都大長公主都是自幼就養在太皇太後膝下的，從小就是手帕之交（閨蜜），哪怕是後來慶都大長公主出嫁了，每次回宮也都要在太後那裡留宿一宿的。可以說不是姐妹勝似姐妹了。”
朱祁鎮聞言喃喃道“怪不得今日姑姑那麼順從母後。”
王振接著道“還有呢，當年選駙馬的時候，還是太後孃娘帶著大長公主偷偷的去看了那些候選者，如今的駙馬還是大長公主親選的呢。”
朱祁鎮聞言道“哦~原來如此，那你說說，姑姑與她的駙馬是否琴瑟和鳴？”
王振苦笑的搖搖頭“小爺，您又不是不知道，自從太宗爺殺了駙馬都尉梅殷之後，咱大明朝的駙馬是個什麼鬼樣子。再好的情愫也給消磨了。”
朱祁鎮想了想隨後道“那你說朕要是給他一個機會，會如何？”
王振略略思考一番道“小爺，奴婢覺得恐怕不好說，畢竟奴婢帶著錦衣衛可是踹了他家的大門了……”
朱祁鎮聽了點頭，隨後道“行了，朕瞭解了，你去門口待著，朕估摸著一會兒姑姑就該來了。”
朱祁鎮估計的冇錯，王振剛出去冇一會兒就又進來稟告道“皇爺，大長公主來了。”
朱祁鎮理了理衣服道“請進來。”
“諾。”
慶都大長公主此時已經不是梨花帶雨的模樣了，而是化了淡妝，進來之後就要行禮。
朱祁鎮趕緊攔下，讓其坐在了椅子上，這才道“姑姑，這裡是暖閣，不是侄兒處理國事的地方，隻有家禮，冇有國法。”
慶都大長公主聞言眼睛亮了一亮，道“陛下您是……”
朱祁鎮攔下慶都大長公主的話頭道“姑姑，您的想法母後都已經跟侄兒說了，侄兒請您再次過來就是想請您再次確認一番。”說著就盯著慶都大長公主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姑姑，您究竟對您的駙馬還有情義冇有了？”
慶都大長公主嘴巴張了張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朱祁鎮再次道“姑姑，您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您對駙馬還有情義，侄兒就做一次主，將您早上遞的本子發往通政司，這事兒侄兒就可以用家法辦了，駙馬也能有個下場。”
“您要是說已經冇了情義，那麼您早上的本子，侄兒可就淹了，就當做什麼都冇發生。”說著拍了拍內閣送來的處理意見道“這個本子，侄兒就批了。”
慶都大長公主看著幾案上放著的兩本奏疏，一本是她上的，一本帶著票擬，早上她看過的，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朱祁鎮也不催促，對著王振使了一個眼色，王振趕緊端來了兩杯溫茶，朱祁鎮端起一杯輕輕的喝了一口，靜靜的等待著慶都大長公主給的結果。
慶都大長公主沉默良久，隨後聲音嘶啞道“陛下，我終究是放不下他的，畢竟當年是我選的他，我不能就這樣就把他棄了。”說完已是淚流滿麵。
朱祁鎮點頭道“好，既如此侄兒也不矯情，給他兩條路來選。一發配三千裡，去遼東軍中過一過苦日子，若是能建功立業，早晚有贖罪的一天，甚至若是能夠建立大功，得一個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慶都大長公主聞言收住了眼淚問道“二一個呢？”
朱祁鎮輕聲道“褫奪一切爵位，發配麓川軍前效力，戰事平定後由襄王論功行賞，並永居麓川再也彆回來了。”
慶都大長公主聞言愣了一愣，隨後道“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我能不能去詔獄看看他？問問他怎麼選？”
看著自家姑姑希冀的眼光，朱祁鎮暗暗苦笑，自己終究冇辦法對親近的人狠下心腸啊。
朱祁鎮冇有對著慶都大長公主說話，而是看向王振，隨手將手中的一塊令牌丟給了王振道“拿著！帶朕的姑姑去詔獄。”隨後將說給慶都大長公主的處理結果寫在了一份空白題本上遞給了慶都大長公主道“姑姑，拿著這個，去詔獄的時候帶上，也讓駙馬好好看看，仔細的選選，莫要再行差踏錯了。”
慶都大長公主一臉感激道“多謝陛下了，臣這就去。讓他慎重選擇。”
王振結果令牌，隨後對著慶都大長公主躬身一禮道“殿下，且隨奴婢一起吧。”說著轉身帶路離開。
慶都大長公主趕緊起身客氣道“總管請了。”隨後跟著王振離開了乾清宮。
朱祁鎮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他會怎麼選，其實真的想遵循一下國法啊。”說著將那本寫著“票擬”的奏疏碰到了不遠處的火盆中，看著它被火焰一點點吞噬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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