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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班底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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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喪百日,天子以日代月,需守孝二十七日,哪怕如今已經登基為帝,朱祁鎮的首要任務仍然不是處理政務,而是儘孝,他要和弟弟,剛獲封铖王的朱祁鈺一起,為宣宗皇帝守孝二十七日。

當然,畢竟是皇帝,不可能天天守在靈前,多數時間朱祁鎮是在跟著太皇太後身邊,由太皇太後手把手的教授處理政務的心得。

今日朱祁鎮則是與太皇太後一起在慈寧宮的花園之中散步。太皇太後說道“山陵之事,中就太過倉促了,可也是冇有辦法之事,誰有會想到會如此突兀呢,不過還是要吩咐下去,莫要心急,仁宗宗皇帝和宣宗皇帝都是仁愛之君,寧可時間長一些,也不能讓下麵出現虐民之舉,若是因此傷了你父皇的愛民之心,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見仁宗皇帝於地下了。”

王振在旁邊恭敬地回答道“奴婢知道,內閣的意思是多征民夫,以豐城候李賢,太監沐敬,工部尚書吳中,侍郎蔡信督十萬工,想來會儘快完工的”

太皇太後低歎一聲,對朱祁鎮道“這樣的體麵,是不得不為,卻也最傷民力,此事你要記個教訓,有些事有備無患,否則太傷民力,也傷聲名。”

朱祁鎮點頭應是,而今頭等大事就是國喪,國喪之中最為重要的就是山陵之事,朱祁鎮也看過山陵圖,也曾暗暗估算過,這基本就相當於在天壽山中建造一個新的紫禁城,若是平常,用幾萬人,修上個幾年,幾十年的動靜也小,也不會毀傷民力,但如今,卻是要在幾個月內完成,以現在的技術,不填進去幾條人命,那就不正常了。隻不過,不論是從太皇太後的角度,還是朱祁鎮的角度,這樣的事情都不可避免,畢竟無論是誰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父親一直停靈,不得入土為安。

太皇太後繼續問王振“內閣還有彆的事情嗎”

而今的治政體係,司禮監的權利得到了極大地強化,太皇太後冇有臨朝稱製的心思,就不能頻繁接見朝臣,所有的奏疏都需要由內閣整理,然後附上“票擬”交入宮中。

然後司禮監在處理一遍,大事稟報,小事或者說有成例的事情,隻需要“批紅”即可,太皇太後也不可能事無钜細全都要看一遍,那他不就成了太祖皇帝那樣的工作狂了?所以這一套程式走下來,就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權力被王振所掌握了,那就是呈遞奏疏的順序,可不要小看一個小小的順序改動,如今太皇太後當家,三楊在外,小小的王振自然不在話下,可是皇帝呢?幼年皇帝呢?曆史上王振就是利用這樣的權力才能夠在太皇太後駕崩,三楊去職後,把控朝野的,就是外臣想要麵聖,不給夠銀子連門都進不去,這就叫做“矇蔽聖聰”也是大臣們最痛恨的,這還是王振屬於初代權宦,翻翻明史,你會發現哪怕是聰慧如嘉靖皇帝也都被玩弄過,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嚴嵩扳倒夏言了,可以說是整個明史之中太監的高光時刻,首先是內外聯動,先是司禮監將首輔夏言《請複河套》的奏疏壓了一壓,然後趁著嘉靖皇帝剛剛服食丹藥情緒不穩之際,將次輔嚴嵩彈劾夏言“結交武臣”的奏疏第一個遞了上去,嘉靖皇帝剛剛服食完丹藥,情緒無法控製,緊接著就看到了嚴嵩告發夏言的奏疏,自然是憤怒失智,就等著夏言寫請罪奏疏呢,然後司禮監就將夏言的《請複河套疏》遞了上去,嘉靖一看,不是請罪的,而是請求打仗的,這不正好印證了前麵嚴嵩告發的“結交武臣”嗎?於是憤怒之下,跟本就不給夏言解釋,直接定罪“腰斬棄市”,三邊總製曾鉞抄家,斬首,妻女發賣為奴。也首開“殺首輔”的例子;就這樣夏言,這樣一個能把大禮儀事件中占儘上風的張璁噴得體無完膚引咎辭職的牛人,結果就因為司禮監呈送的奏疏順序不對,被腰斬棄市,以為守邊大將被殺頭,妻女被髮賣為奴。

可想而知,王振掌握了這樣的權力,若是遇到明君,倒還好,起碼能夠壓製住他,若是遇上一個拎不清的,後果自然可知;而曆史上的英宗皇帝就是個拎不清的,這纔在土木堡當了留學生了。

當然了此時的王振是不敢有這些想法的,畢竟太皇太後身體康健,三楊仍然在職;玩死一個小小的王振還是不在話下的;所以對於朝政之事,王振是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隱瞞,立即回道“稟太皇太後,太醫院上報,太子少師吏部尚書,蹇公怕是不好了”

正在緩步行走的太皇太後猛地一頓,然後歎息“蹇義也老了,孫兒你去探望一下吧”

朱祁鎮點頭應是,然後勸慰道“蹇公吉人自有天相,祖母無需太過擔憂。”

太皇太後隻是再次歎息,然後揮揮手“去吧,他輔佐你的祖父父皇兩代,勞苦功高,又是忠厚長者,總要給他一個體麵。”

皇帝探望官員,這算是個潛規則,皇帝畢竟身係一國之望,不能輕易出宮看望大臣,你說你病了,如果皇帝去了,不小心被感染了,你說你死不死?不死也得被噴死;你說你隻是輕症,皇帝去看你了,你是迎接還是不迎接呢?要知道很多病是不能見風的,皇帝來你家你敢在屋裡麵迎接?那肯定要去門口跪迎的,然後你的病怕見風,見完皇帝扭頭你就去找閻王爺報道了,你說這個時候是你晦氣還是皇帝晦氣?

所以一般的輕症,或者稍微重一點的病症,皇帝一般都會打發親近之人去探望,再帶著幾名太醫,然後等你好了再寫一份感恩摺子,這也不失為一段佳話;要是病的不嚴重,皇帝卻來看望你了,彆的大臣們卻冇說什麼,那就證明你在他們眼裡頂多隻是個“寵臣”,都不屑於彈劾你甚至不屑於關注你;所以但凡是個要臉的高官重臣,都不希望皇帝在自己生病的時候親自來探望,這根本不是探望,這是要命啊;而有一種人這不怕這些的,那就是真的病入膏肓的重臣,越是這個時候越是希望皇帝能來,來了證明皇帝真的很看重自己做的貢獻,最起碼證明,自己冇有瀆職,自己的工作做得很好,皇帝很看重,然後就是賣賣慘,你看我都這樣了,馬上嗝屁了,皇帝你能不能看在我為國辛勞的份上,給我點福廕?讓我也能惠及子孫?如此也不負一生辛勞不是。

太皇太後接著吩咐道“有些話,你也可以問問他,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孫兒明白”朱祁鎮點頭答應,然後就吩咐王振去準備去了。

有句俗語叫做“皇帝出行,驚天動地”皇帝廚工從來不是一件小事,需要做出各種各樣的預防,比如靜街,等,成年皇帝還好,但是也不會像是後世電視劇演的一樣,想出來就出來了,要知道封建社會時代,皇帝那是真的“一人係天下之安危”,皇帝每天乾了些什麼都會有專人記錄的,外朝內廷,都會有人將皇帝的一言一行全部記錄下來,外朝的叫做“起居郎”內廷的則是太監和女官一起,還有皇帝儀仗,那都是按照規矩來的,你想要微服私訪?白龍魚服?冇問題的,你出發之前以你為中心一裡地之內在你來之前就會被錦衣衛清理乾淨,十裡之內一般會有一千到三千的精銳騎兵,一旦有警,保證能夠在一刻鐘之內走到你的身邊保護你,而你的周圍三百米範圍之內必然有最少三百的錦衣衛精銳步卒隨時待命,但凡出那麼一點點的問題,立刻組成戰陣把你圍在中間,然後就是發射信號煙火,騎兵部隊一刻鐘之內就會來到你的身邊,一刻鐘之內不到,那就是按照軍令,集結遲到立斬無赦。

所以,所謂的皇帝微服私訪,其實就是一般人的意淫而已,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讓自己的首腦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離開自己的視線的,離開的後果很可能就是又一個“高平陵事變”。所以不管皇帝是出行還是出宮,想要悄無聲息的,也就明武宗乾過了,最後掉進了水裡再一次用生命證明瞭“大明皇帝易溶於水”這個道理。

更何況此時的朱祁鎮還年幼,要出宮那更是驚天動地了,僅僅是儀仗,錦衣衛,大漢將軍,護軍,林林總總一千多號,浩浩蕩蕩的從東華門出宮了,為啥不走午門?那個門兒平時一般不用的,隻有皇帝登基,大婚,得勝還朝將軍獻俘,大行皇帝入葬皇陵,皇帝車架出宮祭天,這些比較重大的禮儀事件出現的時候纔會開啟,其他時候都是關著的;所以朱祁鎮這次走的就是東華門,一路之上錦衣衛封鎖街道,阻攔行人,可以說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而百姓必須迴避,若是迴避不及的,也會在護軍的示意之下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等車隊通過之後,纔可以起身。

本次出行,朱祁鎮坐的是馬車,若是做的玉輅,這玩意兒更麻煩,需要在重大的典禮上使用,走起來因為玉器相撞叮咚直響,有所謂的天音,所以是天子專屬車架,不過即便是歡樂馬車,那也是精緻非常的,可以說幾乎是將一間小房間安在了馬車上;朱祁鎮透過小窗戶向外看去,隻感覺此時的北京城幾乎就是一個超大型的施工地,從永樂開始到如今,曆經三朝,到現在都冇有完工;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種興旺之感,這是國力攀升帶來的感覺;

從皇宮到蹇公府上並不算遠,還都是精華地帶,可以說已經修建的差不多了,所以不多時便來到了蹇公府門前,蹇公府邸不過是一個三進的四合院,與其地位相比,院子顯得太過簡陋了,不愧為太皇太後都認同的社稷之臣。

門口有幾人跪迎朱祁鎮,朱祁鎮趕緊讓他們平身說道“都是親戚,今日朕是以後輩子弟的身份來探望蹇公的”

蹇公有一子尚仁宗公主,算起來是朱祁鎮的姑父,不過公主與駙馬都已仙去,不過兩家關係卻也非尋常,朱祁鎮寒暄兩句之後,就匆匆趕到內院看望蹇公,進入室內就有著一股濃烈的藥味,區間道一個老人深臥於床,枯瘦無比,怕已經是油儘燈枯了。

朱祁鎮輕輕走到床前呼喚“蹇公,蹇公,蹇公”

老人聽到他的聲音,微微睜了睜眼,看到朱祁鎮後猛地精神一震,蹇公曆經洪武,建文,永樂,洪熙,宣德,五朝,可謂是真正的洪武舊臣,可惜的是如今身體已經病入膏肓,若是能再拖上幾年也是好的,起碼可以多做些事情的,他強撐著身體讓讀者自己的兒孫退下,然後對朱祁鎮道“陛下,老臣怕是不行了,多謝陛下探望,老朽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朱祁鎮我這蹇公的手回道“您說,朕聽著呢”,朱祁鎮感到蹇公的手微微用力,卻是蹇公已經在全力緊握了,蹇公說道“臣,知太皇太後的安排與苦衷,太皇太後絕非呂後,而今陛下也已正位帝位,隻要比下正人正己,親近太皇太後隻要兩宮和睦,天下誰能撼動陛下的位置呢?”朱祁鎮聽罷有些微微的感動,即便是這個時候蹇公依然想的是國事,依然在給自己出主意為自己著想,朱祁鎮問道“襄王金冊的事情,您老怎麼看?”

蹇公猛地咳了一聲道“此事陛下就當做不知道就好,而今的陛下是天子,些許小事無需多想”

蹇公看著極力忍耐的天子,再次開口道“陛下,時間是您的幫手,隻要耐心等待下去,天下終究是您的。”

朱祁鎮有些不甘的道“難道朕就什麼都不做嗎?”

“對!”蹇公十分認真地點頭“多做多錯,不做就不錯,陛下,如今雖說時間站在您這邊,可是您自認準備好了嗎?您有太宗,仁宗那樣的班底嗎?您有宣宗那樣的手段嗎?如今的您但凡做錯一事,您讓天下如何看?您讓百官如何看?故,陛下隻要不犯錯,勤修德政,終有親政之日,也自當有作為於天下。”說著喘了一口氣接著道“在陛下您親政之前,什麼都不做,隻作好孝子賢孫即可。”

朱祁鎮麵有不甘,想了一下,然後再次問道“蹇公對子弟可有什麼期望?朕可以稍作安排”

聽到此話,蹇公直到朱祁鎮內心並不情願,隻得微微歎息,然後岔開話題“臣之餘蔭足矣,子孫不成器,足以溫飽就不勞陛下掛唸了。”

說罷似是感到了一絲疲倦,靠在了被褥上,一幅似睡非睡的樣子,朱祁鎮請叫兩聲“蹇公?蹇公?”卻感覺到本來握著自己的手突然無力,然後滑落在錦被上,一直站在朱祁鎮身後的王振立刻上前探了探鼻息,然後站回朱祁鎮身後低聲道“陛下節哀,蹇公去了。”

蹇公這一去,也就意味著洪武年真的就成為曆史了,作為洪武舊臣之中最年輕的存在,夏元吉宣德年間去世,如今蹇義也去了,朱祁鎮不好在府上多呆,在一片哀聲之中離開了蹇府,回宮的路上,朱祁鎮一直在默默思考,蹇義的蹇義是有道理的,隻需要什麼都不做,安安穩穩的觀政,學習,到時順順利利的親政,不過是水到渠成罷了。但是朱祁鎮不甘心,身為穿越眾,竟然還要走以前的老路子,那怎麼行?

還有就是蹇義的去世,讓朱祁鎮心裡很亂,心緒不寧;洪武舊臣都去了,那麼三楊呢?或許年紀稍輕,可也都是老人了,他們能夠支撐多長時間?還有太皇太後,可以說現在,時間是自己最大的盟友,可同時也是三楊和太皇太後最大的敵人,就連張輔這個勳貴第一人也已經是年輕不在了,當年那個提兵幾十萬一句蕩平交趾的青年將領,距如今也已經是三十年了,張輔在靖難功臣之中已經是年輕的了,而宣德皇帝駕崩彷彿是關閉了人才湧動的時代開關,說白了就是“青黃不接”。

可是自己的班底卻要組建了,冇有自己的班底,哪怕將來親政,也不過是個傀儡,可是卻又正正的碰上了“青黃不接”的時代,世事如棋,這班底該從哪裡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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