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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小說 > 簪寒星 > 有匪君子

有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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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三件女式成衣,一共是五兩銀。”江蘭把打包好的衣服遞給了高寒星。

“哦。”高寒星打開荷包挑了一塊碎銀按在了櫃檯上,動作輕巧優雅,宛若落棋。轉身欲走時,被一個聲音喚住了。

“郎君且慢。這是一張永久作數的‘妝票’。您可將其轉贈給您的母親或女性友人,持票女郎可在本店免費化妝一次。恭喜您成為本店首位獲此‘妝票’的貴公子。”

江月明眸如電,與高寒星四目相對,未露一絲羞怯之意。

高寒星接過江月雙手遞上的“妝票”,看到了她那鮮豔若滴的十尖紅玉,溫淡回道:“好。”

“郎君慢走,歡迎下次惠顧。”

高寒星未予迴應,走出了妝裝閣。

“究竟是哪家的郎君,生得如此清麗閒雅?二哥哥若在,怕也會失卻光彩。”江月忽地生出這個疑問,似曇花綻放發出了聲響。

“這位郎君,你們先前見過麼?”江月尋問江蘭和林鴻。

“冇有。”二人異口同聲道。

“看來本姑娘以後得多出府走走,不然真以為晉陽玉人唯出狄府,倒是冇見識了。”

江蘭和林鴻聽後相視而笑,並未多想。

可收拾化妝箱的花花卻聽出了岔音,心思:“姑娘整日裡淨想著出府,真是甚人甚事都能成為理由呢。”

不過,想到姑娘次次出府都會帶她,跟著姑娘冇少混吃混喝,冇少瞧新鮮事物,體己的碎銀常是嘩啦作響,便覺得自己不該在心裡編排自家的這匹“寶馬(野馬)”。

*

幾日後,西河王府和大將軍府均收到了長公主府的暮春遊宴貼。高寒星稱病難至,狄簪簪抱恙謝邀。

......

三月初三,上巳佳節到,盛大的暮春之宴如期而至。

晉陽城南郊晴空疏朗,流雲微纖,春樹灼灼,汾水灩灩。長公主及駙馬的出遊儀仗延綿數裡:

三旒旗旗手八名,佩劍帶弓武士八名,奏鼓吹角號兵士八名在前開道。其後左列,駙馬徐明身騎鞍袱為波斯聯珠紋飾之棗紅駿馬,著石綠窄袖翻領騎服,英姿莊肅,悠然前行。兩側馬伕、羽葆執事、扛胡床之隨從不苟言笑緊緊相隨。右列,一輛鏡麵繁飾捲棚頂高輪牛車中,長公主高寒雁身穿菡萏交領長裙沉靜端坐於內。前後左右,執鞭牽牛兵士,手捧包袱、食盒、妝奩、披風等攜物侍女隨從徐徐前行。隊列最後,各式隨從兵士數人,浩浩蕩蕩,望如長風......

長公主府此次出行之人足計兩百之眾。

而那乘車跨馬,彩裝鮮豔,頭戴帷帽,汗香盈盈的貴女郎君們早已踏春而來。南郊的春樹花枝被裝扮的絲帶飄飄,鈴鐺叮叮。

暮春宴上,觥籌交錯,言笑晏晏;胡風樂舞,春光融融。表麵上的歡慶之意流淌不儘。

近兩年,狄青山父子借軍務之事省去了諸多集會宴飲,狄簪簪被恥笑為病秧子幾不赴宴亦不為父兄所責。廟堂隻道狄府男兒忠心侍君,女子病弱不魅,明臣之兆,無甚擔心。

狄簪簪知曉,江山易主,邊境不安固然是事實,可父兄該是確有他因,隻是不便說與她知。

至於那位前前太子,再無人提起。

“不會是與前前太子有關吧?”

狄簪簪忽地想到自己書房中的那幅“像中太子”畫像似是憑空消失已久,無人知曉它的去向。

父兄曾吩咐下人一連找了數日,皆是無果,隻得安慰她失了就失了,再繪一幅更好的便是,然後此事被所有人淡忘。久而久之,連她自己都已忘卻了,畢竟她也隻是隨手一繪,全當完成楊畫師佈置的功課,所以不至為此掛懷至寢食難安。

前些年,從父兄的對話中,狄簪簪想象並手繪出一張前前太子的畫象:肩寬身挺,長體細腰,頜麵流暢,劍眉翹鼻,唇峰微凸,一雙鳳眸內勾外擴,清貴幽深。

繪好後,竟得楊畫師嘉獎。老師臨走前還給她父兄留下一個似乎隻有他們看得懂的眼神。然而,那時的狄簪簪並未留意到。

“他,還好嗎?”狄簪簪心想。

聽聞西河王府奴仆無幾,冷清多寂,王爺如閒雲野鶴行蹤不定。

“該是‘世外仙人’了唄。”狄簪簪自言自語道。

不去宴會便不去宴會,之前從未為此多思。緣何去了一趟妝裝閣,見了一些人事後變得如此細膩起來,狄簪簪覺得好生奇怪。更奇怪的是,適纔想到前前太子時,她腦海中浮出的竟是那位獲贈“妝票”的郎君之臉。

狄簪簪頓覺神思不寧,心緒蕪雜,打算化妝成“江月”來個暮春北郊遊。想至此,狄簪簪來了精神。

這次出府,她未帶花盞。

其實花盞不是冇鼓起勇氣隨姑娘去過那裡,可隻聽得一聲熊嘯便嚇得她失魂丟魄,幾日難眠,隻好與姑娘同睡。所以,她隻得“錯失”這次出府“散心”的機會。然而,儘管知曉自家姑娘身懷武藝,花盞還是放心不下,強留不住,便著人去妝裝閣通知了江蘭和林鴻。

北郊地偏路遠,山多林密,深境常有珍禽野獸出冇,除了獵師,鮮少有人會去那裡踏青,可狄簪簪不在其中。她是大將軍的女兒,數次進出,這片區域於她而言危險係數要比常人低很多。隻要不是夜行,狄簪簪自覺不會發生意外。

狄簪簪服雪柳高腰襦裙,為自己梳好流蘇髻,化成“江月”出了隱門。

“駕,駕!”

江月佩了箭囊,跨上“霹靂”後,一人一馬風雷不追,冇了蹤影。

既至北郊,江月勒馬緩行,開始慢賞春光。林間鳥鳴陣陣,鮮葉青草之味混夾著花香露氣若有似無地傳來,江月感到一陣疏涼沁人心脾。

前行十裡,一條溪水赫然入目,鬆鼠堂而皇之地從搭石上跳過。溪水兩側叉出若乾小徑,再往裡行便離深境不遠了。江月不戀險遠,不欲前行,決定回馬。

徑旁野芳正開得肆意爛漫,一隻健兔騰躍而起,惹得花枝顫動,驚落一地。江月精瞄以響箭射之,兔斃。

“大概是隻有個性的兔子,這會兒出來活動。今晚有兔子吃啦。”江月暢笑兩聲後,翻身下馬欲去提取獵物。

“姑娘好箭法,隻是這兔死誰手,要如何分辨呢?”

原來,不遠處的另一條山徑,高寒星聽到身後異響,回身射出一箭,直穿野兔之喉。

江月聞聲跑至死兔旁,確見兔子身上插著兩隻箭。

“這......”江月沉吟抬首間再次與高寒星四目相對。

高寒星自是也想起了她,不覺蹙了蹙眉:“你是......妝裝閣那位描猴兒的姑娘?”

“正是本姑娘,郎君好記性。”他竟記得自己,江月自然地回覆道,心中卻升起一股緊張的暗喜。

高寒星非是善言之人,加之身份特殊,縱此女郎相貌出眾,長處甚多,令人欣賞,但他亦不欲同她有何交集,便客氣作彆道:“兔子歸姑娘了,後會有期。”

言罷轉身之際,高寒星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對江月囑咐道:“敢隻身縱馬前來北郊的姑娘,必不是尋常之輩,在下佩服。姑娘既賞了春景,射得了兔子,便不枉此行。前方不遠便至深境了,山蜒路險,易入難出,夜多野獸出冇。姑娘還是回返吧。”

“看來,還是憐香惜玉的嘛,囑咐得甚為清楚。”江月內心的竊喜還在升騰,定睛傾聽高寒星的囑咐,冇有即時回覆他的話。

“姑娘,就此彆過。”高寒星跨至先前小徑繼續前行。

“既是如此,郎君又為何還要入林?”江月喊住高寒星,不解地問。

“尋一味藥。”高寒星答道,並未回首。

“何藥?”江月追問。

高寒星不再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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