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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凡之爭,有的時候很複雜,有的時候卻又很簡單。
甚至隻在一念之間。
當失敗的想法,在靈童達益巴三藏的腦海裡浮現的一刹那,道心失守……
身上的佛法輪環,卻是淡薄了幾分。
當然,這並不是最可怕的。
如果對方冇有察覺的話,以靈童前世之佛法修為,稍微定住心神,重振旗鼓,定能再次昂揚。
但讓達益巴三藏萬萬冇想到的,是那個小妖女不但感應到了,而且還朝著自己這邊,猛然打來一道印法。
這道印法,一開始靈童並不在意。
因為比起之前的諸般力量,這道印法的層級,似乎遠遠冇有前麵的高深和精純。
但幾秒鐘之後,他卻心生警惕,下意識地全力抵抗。
然而終究還是晚了!
那道印法,居然悄無聲息地越過了他佈置下來的層層屏障,最終直接在他防禦之內引爆。
一股粉紅色的氣息,瀰漫全身……
達益巴三藏口中,突然流出一口鮮血來。
這是他第二次口吐鮮血。
第一次,是之前生扛那神秘炸彈之威能,受到裡麵蘊含的陰虺邪氣侵蝕。
而這一次,更加讓他驚惶不安。
一口血吐出,達益巴三藏陡然抬頭:“你,居然精通佛門之法?”
這道入侵內核的印法,不是佛陀級彆的“親印”,不可能破解他無數的屏障,侵入其中。
對方……
不但身具妖、道(青帝神格)之術……
居然還精通佛法?
說完,這位讓無數人為之豔羨的轉世靈童,隻感覺眼前一黑。
而那妖女,卻是得勢不饒人,直接將全部力量,陡然轟來:“歡喜佛,也是佛——對吧?”
“啊……”
受到了兩次重創的靈童,再也承擔不瞭如此巨力,陡然跪倒在地。
在那一刻,無邊無際的恐懼,浮上心頭。
也讓這個看似“少年老成”的孩子,終於褪去了達益巴三藏的加成,有了一絲作為這個年齡,該有的表現。
他直接跪倒在地,渾身顫抖,歇斯底裡地慘叫道:“師父救我!”
……
福緣寺的戰鬥,進行到了這一刻……
似乎也迎來了最為激烈的時候。
堪布廳前的廣場周邊,數十名墨者、塗山妖族,正在與不到百名的喇嘛教高層,以及匆匆趕來、將近兩百多名的衛兵激鬥……
在激烈的戰場之上,通過慘烈血腥的淘汰篩選,大家各自完成了匹配。
都找到了實力相當的的對手。
此時此刻,真是刺刀見紅的狀態……
而在山上山下,各個殿宇的階梯、巷道和橫廊這兒,那支癲龍重甲小隊,宛如破鋒利刃,刺穿重重戰陣,將兩千多的土司護法私軍反覆切割……
如此穿陣,已經十幾回了。
兩千多的護法甲士,也隻剩下了一千多。
但在這等特殊的地形中,對於體力的要求,變得越發嚴格。
那支鋒刃,依舊犀利……
但似乎變得有些遲鈍,冇有了先前的輕靈。
當然,在看不見的角落,還有各種各樣激烈而短促的戰鬥。
許多墨者,充分發揮了高機動力的優點,在各種建築之間反覆縱躍,在保住自己的同時,儘可能造成更多的殺傷……
但伴隨著世間的流逝……
無論如何,局勢已經從最開始突然的“一邊倒”,開始變得平衡。
甚至已經朝著人數更多的一方,逐漸偏移。
畢竟這兒,可是中甸腹地。
就算是精銳被抽調了,但是當地的土司貴族,卻依舊能夠抽調出上千、甚至數千的雜兵過來……
乃至於農奴,都能不要命地往這兒堆積。
累也要累死你!
似乎一切,都要看最頂層力量的對決了?
就在這時……
轟!
頭頂的天空,那一彎血色弦月的照耀下,伴隨著一聲呼救……
黑夜,似乎都裂開了一道縫隙。
……
於是,幾乎所有在福緣寺奮戰的敵我雙方,都瞧見了神奇的一幕。
半空之上,那裂開的縫隙之中,浮現了一道場景。
那是一個看上去古怪無比的地方——遍地高大的建築,平坦的廣場,和寬闊的馬路……
樹木成排,立於道路左右。
遠處還有高聳的煙囪,以及整齊的紅磚小樓。
這場麵,來自於烏思藏的眾人,都無比陌生。
而來自於墨家的人,卻格外熟悉。
這兒……
是他們曾經的聖地!
雲頂城!!!
雲頂墨家、雲頂墨家,當今墨家的前綴,正是來自於此。
而畫麵在凝聚了數秒鐘之後,瞬間破碎。
緊接著出現的,是一個紅衣僧人。
紅衣僧年紀不大,也就三四十歲,人很精神,臉孔發紅,戴著雞冠一般的喇嘛冒,眉毛全白,目光炯炯……
他似乎聽到了什麼召喚,卻是陡然扭頭。
緊接著,他的目光居然陡然穿越了空間,從上而下,朝著福緣寺這邊望了過來。
與目光一起到來的,卻是宛如響雷一般的怒吼:“何方小輩,居然敢傷吾的座下童子?”
隻一眼,正在全力下拍,意圖將那達益巴三藏直接擊殺的小狐女,卻感覺渾身冷顫。
就彷彿一桶冰水,從頭澆到了腳跟……
與此同時,背脊突然一涼,彷彿有冰冷遊蛇,從上滑過。
小狐女心底一慌,下意識地就停了手。
按理說,她這一掌下去,對方就算是不死,也要脫上一層皮。
但在這一刻,小狐女卻不敢往下拍擊。
出於超凡的感應……
她感覺自己這一掌若是拍下,自己恐怕也要身死。
正在猶豫之間,那手下敗將卻大聲喊道:“師父,救我……”
如此一聲,終於讓那僧人確定。
他滿臉怒容,冷哼一聲,隨後猛然起身,縱身一躍……
那架勢,卻彷彿要跨空而來,降臨這福緣寺中,將一切局勢逆轉。
那一瞬間,小狐女終於清楚了。
此人,便是傳聞中的……
大元帝師。
半神。
八思巴·羅追堅參!
……
然而就在這時……
半空裂縫的百米開外,卻突然間浮現出了一個坐著輪椅的病秧子。
那病秧子裹著厚厚的棉被,身子似乎還在發抖。
不過他卻跟著輪椅一起,離地十米,憑空而立。
當所有人都被半神八思巴的注視,而低下了頭,不敢與其目光交彙之時……
這個男人,卻毫不介意地抬頭,冷冷地說道:“你敢過來?”
本來即將縱身,跨越空間的半神八思巴,在這一瞬間,身子卻停滯了一下。
下一秒,那男人卻滿懷期待、甚至有點兒瘋狂地大笑起來:“來,你他媽過來——老子就在這,等著你!”
他伸出右手,往前指去。
原本無神的眼中,卻是透露著癲狂、凶狠,以及同歸於儘的凜然殺氣。
紅衣僧愣了數秒,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
不隻是他。
大寶法王,以及他的一眾從屬,都錯愕地看著半空。
達益巴三藏也愣了。
乃至於墨家、塗山妖族的人,也都愣了。
敵方幾乎所有人,心裡都在想著——這個逼是誰啊?你知道那是誰嗎?那可是八思巴,半神、帝師……
八、思、巴!
懂不懂這三個字的含金量?
然而就在萬眾矚目之中,那位紅衣僧突然間將手一揮。
那道憑空而現的裂縫,陡然消失。
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麵,恢複平靜,再無波紋……
就彷彿它從來冇有出現過。
……
一瞬間,達益巴三藏痛苦失聲:“師尊,為什麼……”
下一秒,重新攀升至巔峰狀態的小狐女,終於拍下來那終該降臨的一掌。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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