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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讓人耳膜發麻的雷鳴聲,驚天動地。
無數的狂雷落下之前,是三位半神憤怒無比、乃至於癲狂的報複與攻擊。
在那一刻,三大半神或者憤怒、或者驚恐,或者錯愕……
但都毫無例外地朝著眼前那個引發了天地異象的混蛋,發動了最強一擊。
這一幕,像是什麼呢?
就好像你是南門,我是北派,大家都是賭門老千,在這賭場裡麵耍錢——甭管輸贏,各憑本事,對不對?
就算是你形單影隻,雙拳難敵四手,覺得我們人多欺負人少,受了委屈……
但不管咋地,你也不能報警不是?
結果呢?
陳九暮這個狗東西,打輸了就打輸了,居然還他媽的不認,直接引發天道,讓一直存留於這天地之間的大道,對於場中四人,來了一場全麵清洗……
這、這、這!
你說說,大家能不弄死你嗎?
……
於是乎……
在眾目睽睽之下,剛剛落地,陡然引發了天象異變的陳九暮,就被三大半神聯手,直接以最強之力轟擊。
承受了這般恐怖的力量,陳九暮即便是半神,也難以支撐。
幾乎是一瞬之間,他的身體就陡然爆開,大部分都化作漫天血雨……
當著所有人的麵……
冇了!
堂堂一介墨家钜子,這位剛剛繼任不久的墨者之首,擁有著無數名頭、剛剛被眾人認定為“半神之境”的陳九暮,還未等到天劫降臨,飛昇上界呢,就給含恨一擊的三大半神,直接轟殺。
甚至連一點兒渣渣,都冇有剩下。
而下一秒,無數狂雷落下,在那恐怖的遊蛇電光之中,有一個身影,被驟然鎖定。
那人便是八思巴!
冇辦法。
引發天象異變,渡劫飛昇的那小子,已經被泄恨轟死。
佐佐木與多爾袞呢,本是此間土著,又有血月之主的秘法庇佑,目標終究還是比較小一點兒……
至於八思巴呢?
老哥本來就是前朝帝師,幾百年前飛昇去了上界的強者,早已在天道麵前,掛了號的存在。
此間下界,老和尚屬於偷渡性質,最為惡劣。
也最是醒目!
故而即便陳九暮將心思鎖定了多爾袞,但最終的替罪羊,還是落到了八思巴身上。
於是在許多超凡大佬的矚目之下,這位凶名赫赫,讓人頭皮發麻的半神,卻是承擔了無數的雷電轟擊,緊接著身體陡然拔高,朝著半空飛去。
在這樣的雷擊之下……
八思巴身後的無麵巨佛早已崩潰。
無數護翼他的佛光,也都驅散,化作遊離的靈光……
就彷彿囚犯一般,被電芒拘住,朝著半空移動。
這是要押回上界受審了嗎?
此時此刻,無數人都放棄了眼前的爭鬥,不約而同地仰頭,關注著半空之中的八思巴。
砰!
……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八思巴人在半空,卻突然停滯。
下一秒,他的身體宛如最為璀璨的煙花,直接炸裂,化作無數的光華,陡然綻放於半空。
那等靈光,足足持續了十數息,最終紛紛揚揚,灑落在了大地之上。
很顯然。
天道對於八思巴這種飛昇上界,又偷渡回來的存在,並不縱容。
人間又不是“公共廁所”……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冇門!
於是乎,八思巴承擔了應有的代價,化作了絢爛的煙花,直接炸裂。
無論是城裡,還是城外……
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感覺到了洛陽城上空的靈氣,瞬間增強。
許多人甚至因此受益,境界都提升了幾分。
有受傷之人,也感覺身體鬆快了許多。
一鯨落,萬物生。
這便是半神!
……
伴隨著八思巴化作煙花隕落,原本宛如風口浪尖小舟一般的洛陽城,終於恢複了片刻安靜。
儘管遠近,似乎還有許多敵凶。
甚至在天邊儘頭的黑暗中,都還有著許多巨獸的恐怖輪廓……
但在這一刻,天地似乎都變得清靜了許多。
天道的降臨,讓再凶悍的存在,都下意識地收斂心神,伏低做小,不敢有半分招惹。
剛纔還在竭儘全力,肆意廝殺的多爾袞與佐佐木,因為有了八思巴當做靶子,勉強逃過一劫,於是也悄然退去,不敢再有動靜。
跟隨著多爾袞前來的東虜強軍,損失大半……
此刻也在大玉兒,以及幾個東虜超凡的帶領下,退入了黑暗之中。
不止東城。
事實上,在整個洛陽城各處,敵方妖邪,各種強大的存在,似乎也在瞬間消退。
一時之間,除了那些後知後覺、渾然不知的炮灰級倀鬼,還在四處遊弋之外……
妖邪精銳,全部退散。
這,便是天地之威,所帶來的震撼力!
呼……
今夜,似乎終於能熬過去了。
長公主看著陷入“安靜”的城外,忍不住長長吐了一口氣。
不止是她,城頭的無數人,都下意識地舒緩了情緒。
不管洛陽未來會如何……
至少今夜,冇有陷落。
而就在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時,卻有十幾個身影,直接翻下城頭,朝著剛纔四大半神交手的戰場,衝了過去。
這裡麵,包括剛剛被從甕城牆體裡,挖出來的燕九。
墨家的人!
十幾個,全部都不顧危險,直接撲向了煞氣瀰漫,彷彿人類禁區的半神戰場。
他們這是去找尋自家的钜子。
隻不過……
當真能找得到嗎?
墨家的這位二代钜子,可是當著眾人的麵,被三大半神,硬生生含怒轟殺的。
三大半神啊!
半神,是什麼境界?
彆的不說,光那一個八思巴的隕落,靈氣散逸,都惠及滿城修行者。
被三大半神聯手轟殺的陳九暮,早已化作漫天血霧,成了渣渣,哪裡還能找得到?
這個時候,冒死去往城外,能找到什麼?
就算是找到一點兒骨頭渣渣,又如何呢?
拿回去紀念嗎?
唉!
冇意義啊!
……
城頭的許多強者,麵麵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長歎了一聲。
的確,洛陽今夜,是度過了一場滅城之災。
然而眼下這片刻的寧靜,卻是那墨家钜子陳九暮,用性命換來的……
但這世間,又能有幾個陳九暮呢?
一個!
雖然陳九暮以那“極限一換一”的搏命打法,換掉了敵方的一位半神。
但八思巴死了,還有多爾袞與佐佐木。
等敵人稍微緩過神來,這洛陽城,又該怎麼守呢?
一時之間,無數人都為之迷茫。
……
“唉……”
城頭角落,兩位大儒在歎息。
周懷安雙手扶著女牆,看著在茫茫煙雲之中,悲愴找尋自家钜子殘屍的墨家子弟,開口歎道:“幾天之前,我對這幫無父無母、不敬鬼神的墨者還嗤之以鼻,甚至想要翻臉、刀兵相向……但今日,不得不說,這幫年輕人,給我們老傢夥,著實上了一課!”
老儒生越說越難受,淚流滿麵地說:“難道說,真的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嗎?”
生死之間,周懷安卻有點兒信念崩塌的錯覺。
倒是旁邊的耐庵先生,卻並未有太多極端的情緒。
他伸手按住周懷安的肩膀,淡淡說道:“懷安先生,不必妄自菲薄——天道黯淡,我輩自當崛起,獨臂擎天,萬死不惜!”
周懷安看著跟前的老夥計,又是難受,又是迷茫。
這個耐庵先生,難道是“哀大莫過心死”嗎?
要知道,那陳九暮說起來,可是他的外孫女婿啊!
那小夥子死了……
他的外孫女,豈不是要當小寡婦了?
他……
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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