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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麗……
儷妃——麗妃？
蕭蒔心潮起伏，依然麵色平靜應對著君上，待送走他後，她打了盆溫水，用繡半形牡丹花的羅帕擦拭塵蒔臉上的胭脂與水，從髮際線朝下劃過絕美的側顏。
她心不在焉地盯著塵蒔的容顏。
柳眉輕彎，鼻梁高挺，睫羽濃長，麵潔如雪，氣質突出，五官實在精緻，整個人彷彿就該被供著似的。
“你在作甚？”
蕭蒔剛擦好，聽到門口傳來的嗬斥，回眸——是雪冬端著血燕回來了。
蕭蒔忙起身，撤離床畔兩步，讓出最親近塵蒔的位置，指了指腳榻上的水盆：“麗妃娘孃的臉哭花了，妹妹幫她擦拭呢，姐姐既然來了，自當姐姐喂娘娘湯羹。”
蕭蒔冇有言明是“麗妃”還是“儷妃”。
但是顯然，雪冬誤會了。
雪冬雖戒備十足，卻也冇多想，直接從蕭蒔麵前過去，坐在床畔：“什麼儷不儷妃的，冇明文下旨的事莫胡說，有損娘娘清譽。”
蕭蒔道：“姐姐有所不知，君上剛纔在咱們西華閣口口聲聲稱王妃為麗妃，妹妹纔敢宣之於口。”
雪冬這時的臉色才終於好看了點，眼睛裡閃爍著歡愉：“知道了，娘娘該吃血燕了。”
蕭蒔識趣地端走水盆退下。
才倒掉水，卻看到慕源洛來了。
此時細雨方停，天色尤黯，宮殿屋簷牆道濕噠噠的，各處在雨中氤氳著的霧嵐水汽皆在慢慢地消弭。
慕源洛獨自立在那裡，有種與世隔絕，冰冷矜貴的氣質。
他冇進西華閣，隻是遠遠地站在伯君殿下待過的地方，望著門口那白皙驚豔的麵龐。
蕭蒔迎著他的目光走過去，屈膝請安道：“見過叔君殿下，叔君殿下也是來關心麗妃娘孃的嗎？”
“也？”慕源洛冷眉挑起，目中似含戲謔，“還有他人來過？”
“早上伯君殿下來過，關心了麗妃幾句就走了。”
儷妃？慕源洛眸色微動，卻並不關心伯君殿下來此作甚，反而冷冷地道：“本殿下讓你協助她封後妃，冇讓她跟父君伉儷情深。”
得知慕源洛不滿，蕭蒔便知他對塵蒔再如何，也不會為她觸犯君後孃孃的利益。
可是促成塵蒔封後妃，又是為何？難道和蕭蒔想法一樣，拉進一個圈子纔好對付？
蕭蒔吐出一口氣，遲緩了須臾，才解釋道：“雖然君上聽說王妃受了委屈，來西華閣說要冊封她為儷妃，伉儷的儷，可方纔王妃受不了流言蜚語要自縊，君上再次過來阻止，稱她為麗妃，秀麗的麗。”
慕源洛狹長警敏的瞳眸終於柔緩了一瞬，輕啟薄唇“……不錯。”
“謝殿下誇讚。”
慕源洛自嘲地笑了笑，冷峻俊美的眉眼激得天昏地暗：“聽說母後被禁足後，你去看過她，雖未見麵，到底想著她了，不枉幫你安排差事的那份心了。本殿下是專門來感謝你的。”
蕭蒔微微抬起眼簾，把纖細沉靜的自己置於他的審視之下，任由他滾熱的鼻息撲在她皎月般的額頭：“叔君殿下折煞奴婢了，奴婢心甘情願為殿下效力，不敢受謝。”
慕源洛勾起唇角，淡淡道：“無礙，進去吧。”
送走慕源洛，蕭蒔才進正殿。
一抬頭，看見雪冬正環抱雙臂擋在偏殿門口，彆有深意地瞪著她。
蕭蒔隻當冇看見，說道：“妹妹準備去給麗妃娘娘回話，姐姐要去聽嗎？”
一聲“麗妃娘娘”讓雪冬很受用，她以為蕭蒔說的是儷妃，得意得笑了笑，側身讓開：“娘娘等你呢。”
蕭蒔款款走進內室，塵蒔已經坐起，柔弱無力地歪在床頭，長長的秀髮垂落，隻露出瘦小的臉，雪白的麵龐流露著淡淡的病態美，彷彿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樣，好不孤弱。
蕭蒔生怕擾了她的清淨，低語道：“麗妃娘娘……”
塵蒔白淨的容顏受了驚似的，杏眸微閃：“莫胡說，君上隻是說說罷了。”
可蕭蒔分明看到，塵蒔那雙看似波瀾不驚的眼瞳裡，深藏著令人難以察覺的興奮。
蕭蒔便笑道：“君上都這樣稱呼了，奴婢豈敢不從？”
塵蒔彎起唇角，掛出淡淡的笑意：“到底冇落實，不可輕信。”
“是，”蕭蒔繼續捧道，“還有一事奴婢鬥膽請娘娘恕罪，當時君上就快進來了，倘若奴婢不及時踢開腳凳協助娘娘自縊，被君上發現原來娘娘自縊隻是做樣子唬人的，豈不白費了君上的關心？傳出去對娘娘影響也不好，所以奴婢對雪冬姐姐撒了個謊，說是君上及時救下的娘娘，這樣就能全了君上和娘娘兩個人的名聲。”
塵蒔不禁撫了撫白嫩脖頸間的勒痕，縱然她是自救才免於喪命的，現在想想仍心有餘悸，誰承想能因禍得福呢？
她微微垂下眼眸，輕語道：“你考慮得周全，依你吧。”
“謝娘娘體恤。”
“還有事嗎？”塵蒔彷彿雲淡風輕地問。
蕭蒔聽了這話，便明白雪冬已經給她通過信兒了，塵蒔就等著蕭蒔主動坦白呢。
蕭蒔便屈了屈膝“娘娘，方纔叔君殿下來了。”
聽到叔君殿下，塵蒔的表情雖有意外，但卻有滿足的意味，可是她卻隻淡淡的“哦”了一聲。
“叔君殿下說，如今娘娘在後宮的恩寵是獨一份兒的，誰都越不過您去，凡事總有君上扛著，不會讓娘娘吃了虧去。”
塵蒔咀嚼了一下，淡淡地一笑：“叔君殿下雖年長我一歲，卻是小孩子心性，他竟不明白，在後宮生存皆是命，什麼恩不恩寵，虧不虧的，全在君恩。”
蕭蒔道：“有人記掛著不好麼？咱們麗妃娘娘真是好命，才一天功夫，就有君上，伯君和叔君殿下三位君家貴胄來探望娘娘，雖有青梅竹馬的情分，但誰人不知，他們是真心愛重娘娘呢！”
塵蒔淡淡地笑著，竟將那淡淡的病態美演戲到了極致。
翌日，冊封的聖旨如約而至。
君上身邊的常宮使來西華閣宣旨：前太傅之女塵蒔品性柔嘉，恭謹懷順，恪嫻內則，特冊封為麗妃，賜居寶華宮。
塵蒔托著聖旨的手微微得有些失控，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肯鬆開，久久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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