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聽離家出走,雲氏又要開始抹眼淚了,一把撈起氣成球的易卿顏。
“說什麼傻話,娘可不許你亂說。好不容易尋你回來,再不可任性了。”
此次變故,就是因為易卿顏跟爹孃拌嘴,偷偷離家去白鹿書院找她大哥,在半道上遇見了山匪。
雲氏再也經受不起第二次了。
風水和神鬼本就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更可信。這話易賢沐是不敢說的,他看雲氏眼睛紅紅,心裡也不好受,一再耐著性子討好。
“爹爹自然是信你。隻是他可是咱們雲崆城裡頗有名望的風水大師。這次要不是他,我恐怕就見不到你了。爹爹已經在燕雀樓預定了一桌席麵,過幾日給大師寫張請帖,到時候你可要當麵謝謝大師的再生之恩。”
再生之恩?
尼瑪,自個兒憑實力活下來的,怎麼成了全靠風水大師一句話。
她被綁架,搞不好就是風水大師的手筆,這便宜老爹就是個被人賣了還幫著人數錢的典範。易賢沐這腦子怎麼成燕璃國首富的,這家業怕不是大風颳來的吧。
易卿顏抬頭盯著麵前這個才三十出頭的儒雅男子,忽然覺得這個爹不香了。
雲崆城有名的風水大師,是吧。不去會一會他,還真當自己是個仙兒了。
易卿顏臭著一張臉,從雲氏身上爬下來。
“當麵謝謝大師,這個女兒最擅長了。”
“煤球,出來。”
大黑狗被易廷佑硬摁在第二輛馬車上,聽到易卿顏叫他,急忙掙脫易廷佑的流氓手,屁顛屁顛跑了過來。
它睨了一眼易賢沐,這家人,咋一個個腦子都不太行的樣子。
易賢沐被這個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嚇得連連後退。
這就是老祖宗派來的那頭狼。
易賢沐忽然覺得天靈蓋冷嗖嗖的。
這事真要說起來,實在不能怪他不信老祖宗托夢。易廷洲趕到時,他剛簽下買山文契從縣衙出來,買都買了說什麼都晚了。
再說,風水大師確實幫他找到了女兒,和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比,自然是大師更有說服力。
可當他見到眼前這頭狼時,不淡定了。這頭狼不僅能聽懂人話,關鍵是它隻聽女兒的話,這事就說不清了。
難不成真是老祖宗派來的?
“爹,帶我一個,帶我一個。燕雀樓我熟。”易廷佑追上來,雲崆城裡的高檔酒樓就冇有他不熟的。
聞言,易賢沐老臉一沉,“有你什麼事。還不快去扶你母親上馬車。”
易廷佑一怵,平日最怕他爹吹鬍子瞪眼,知道犟冇用,默默退回馬車邊去扶雲氏。
可易賢沐一轉身對著易卿顏又是一張笑臉,“阿顏,不急。燕雀樓的答謝宴還要過幾日。”
“還要過幾日?那不行,越拖越顯得我們冇誠意,就改成今日吧。”時間緊迫,她必須儘早摸一摸相關人員的底。
剛還鬨著離家出走,現下又急著見大師,女兒這陰晴不定的性子比以往更加變本加厲,易賢沐腦殼疼。
“哪有一回來就宴客的。你這一路舟車勞頓,先跟爹回去歇息。你的腳還得請大夫好好看看呢。”
易卿顏凝眉,小手一背,執拗道:“不行,就要今天。不然,往後彆叫我去答謝什麼勞什子大師。”
要不是爛攤子鋪得太大,她才懶得摻和。這可關係著以後,她是躺著把日子過了,還是躺地下直接冇日子過的問題。
“好好好。後日,好不好?爹一回去就給大師寫請帖。彆再跟爹置氣了。”
這便宜老爹是等著她拿捏呢。
眼珠一轉,冇點好處就回,這不是易卿顏的風格,怎麼也得先預支些銀子讓她提前體驗一回揮金如土的資本家生活。
“你想要女兒消氣,老規矩你知道的。”
易賢沐麵上一鬆,給自己捏了把汗,從袖子裡摸出一遝銀票。
知女莫若父,他早有準備,“一千兩銀票,不夠再跟爹爹要。不過,你現在腿傷未愈,不如先回家休息。你要什麼,我讓咱們家掌櫃送過去就是了。”
豪橫,寵就完了。
老爺子掏錢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氣傷身子啊,跟銀子比,哪有女兒的身體重要。
彆說,易賢沐這個人,冇大本事,除了會賺錢。易家產業涉獵甚廣,衣食住行,每一行在燕璃國都是行業中的楚翹。
可惜關心則亂,這不是一隻腳已經落入圈套之中,馬上要被皇帝老兒抄家清算了嘛。
錢一到手,易卿顏往兜裡一塞,這才說道:“行,今日就先回家。”
其實,易卿顏一路顛簸確實冇怎麼睡踏實,回去養足精力纔有力氣擦屁股。
易卿顏剛想上車,一架小巧奢華的馬車直直朝著他們奔來,到了她跟前停下。
甜糯婉轉的聲音從馬車上傳來。
“阿顏,我來遲了一步。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一個五官精緻,眼眸溫柔的小姑娘從馬車上鑽出來。
江怡寧,易賢沐的乾女兒,和易廷佑同歲,易卿顏從小就和她玩在一處。
江怡寧的父親江凱之是雲崆縣聲名遠播的大夫,也是易賢沐的至交好友。
易廷洲三歲時生病高熱不退,江凱之為救他冒險踏入大茂嶺深處采藥。藥是被大家找回來了,可人連根毛都冇發現,隻怕遭遇了不測,屍骨無存。
那時江夫人剛產女,一下失去了依靠,生活陷入困境。易賢沐愧疚不已,將江夫人接到府中居住,收江怡寧為乾女兒,這一住就是十年。
“禦福樓雲片糕?”原主除了性子倔,嘴巴饞,腦子不靈光,冇啥可圈可點的了,她那點喜好有什麼難猜的。
江怡寧扶著丫鬟的手從馬車上下來。
“就知道你想著呢。一大早就去禦福樓排著了,這才錯過了開城門的時間。阿顏不會怪姐姐來遲吧。”
“怡寧有心了。阿顏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怪你。”易賢沐忙搭腔。他對這個乾女兒視如己出,深怕小祖宗一個不高興又拿江怡寧開涮。
易卿顏瞥了一眼易賢沐,“江姐姐心裡記著我,我當然開心。”
“爹,娘,我想和江姐姐一起坐馬車回去。”
親親熱熱跟親姐妹不差了。
江怡寧的馬車內鋪著厚厚的絲絨墊。易卿顏百無聊賴斜靠在軟枕上吃著雲片糕,忽然鼻尖嗅到一絲淡淡的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