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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晴從外麵跑進來，臉帶喜色。
春芽正陪著煤球在院子裡玩鬨，看她那麼高興，好奇道：“春晴姐姐，今日這麼高興，有什麼喜事？”
一向沉穩持重的春晴，很少會表露出自己的情緒。
易卿顏也抬眸去看她。
春晴的聲音裡也透著欣喜，“大小姐，老太爺和大爺馬上要到府了。老爺叫小姐快去迎一迎。”
若說她爹是雲崆城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受人擁戴，那她祖父和大伯則是雲崆城乃至燕璃國最有才學和品德的國之楷模，人人敬仰，不敢褻玩。
他們易府可不隻是有錢。
春芽露齒一笑，拉起易卿顏就往房裡跑，“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
自從創辦白鹿書院後，易九鳴和易賢林直接住在了書院，除了逢年過節很少回府。像這種不年不節的時候回來，很不尋常。
站在府門外的小廝看見一輛馬車緩緩朝著這個方向跑來，激動地叫起來。
“來了，老太爺的馬車來了。”
易賢沐連忙整了整衣冠，“夫人，快幫我看看是否妥當。”
雲氏笑著打趣，“慌什麼，又不是新媳婦見爹孃。”
說起來也心酸，他在家排行老二，品貌才情樣樣不如大哥。自小，他家老爺子對他就有點瞧不上眼。
這些年生意做得再大，在老爺子眼裡隻是一堆銅臭，對他也冇什麼改觀。如今老爺子這個時候回老宅，易賢沐心裡清楚，他還是借了易卿顏的光。
老爺子是來看他孫女的。
很快，一輛棗紅色簡樸馬車穩穩停在了府門外。
易賢沐第一個衝上去，幫忙掀開車簾。
易九鳴由長子易賢林扶著鑽出車廂，一路舟車勞頓，神色有些疲憊。
易賢沐忙伸手去扶，恭敬地叫了聲：“父親，大哥。”
易賢林給了易賢沐一個寬慰的眼神。
易九鳴本不欲理睬易賢沐，見府門外滿滿噹噹擠滿了人，這纔將手放到易賢沐的手中，敷衍地應了。
再怎麼不待見次子，他也不能在外人麵前不給他台階。
當易九鳴的目光掃到易卿顏，原本略帶挑剔的眉眼一下變得慈愛，開心得跟個普通老頭冇兩樣，“阿顏，快過來讓祖父好好看看。”
易卿顏乖巧上前，有模有樣地行禮，“阿顏見過祖父，大伯。”
他的小孫女變得如此乖巧，易九鳴歡喜得不行，將人從頭到腳看了個遍，見手腳都是好的，一路的擔心都化為烏有。
“阿顏乖，快讓祖父抱抱。”
易卿顏被綁架的訊息一傳來，易九鳴就病倒了。他拖著這把老骨頭還想去大茂嶺尋人，被眾人攔下。自知去了幫不上忙，還得空出人照顧他，這才歇了心思。
現在看孫女好端端站在他麵前，眼睛瞬間濕潤，他的乖孫女在荒郊野嶺捱了五天，真是遭了大罪了。
易卿顏感受到易九鳴的情緒，“祖父一路辛苦，
阿顏怎麼好叫祖父抱呢。阿顏自己可以走。”
甜甜的嗓音像糖一樣在易九鳴的心裡化開。
他滿臉帶笑，和藹又慈祥，“阿顏最心疼祖父了。”
趁著祖父心情不錯，易廷佑也趕忙上前行禮。
“孫兒見過祖父，大伯。”
這個小孫子跟他那個不學無術的次子簡直一模一眼。
易九鳴看著這個慣會投機耍滑的小孫子，臉上一肅，“跟我進去。”
大廳裡，易九鳴在主位上落座，示意易廷佑接過他手中的書籍。
“照著念，讓祖父看看是否有長進。”
他對易廷佑要求不高，也冇奢望他能有他大哥一半才學，畢竟有些東西不是光靠學就一定會出成果的。隻要能認全字，寫字端正，就算過關。
易廷佑拿到書籍，看了一眼封麵，當即抓瞎了，求救地看向易賢沐和雲氏。
易賢沐瞄了一眼擺在桌案上的一截兩尺長的竹節，不忍再看易廷佑，暗暗同情：爹年少時可冇少吃竹筍烤肉，挺挺就過去了。
易廷佑硬著頭皮，翻開書頁，這些密密麻麻的字跟蟲子似的不停地在蠕動，看得他頭大。
他朝祖父看了一眼，隨即低頭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論語·君子不哭章。”
“砰！”竹節重重摔在桌麵上，發出一陣沉悶的頓響。
易九鳴氣得麵色鐵青，“你再說一遍。”
這纔剛唸了一句，祖父就上火了，易廷佑縮著脖子：冇錯啊，是論語，是君子不哭啊。
他怯生生地抬眸，發現祖父的兩隻眼睛都快凸出來了。
君子不哭他就快哭了，眼睛一閉，心一橫。
“論語·君子不哭章。”
易九鳴已經在暴走的邊緣。想他一生育人無數，桃李滿天下。自己的親孫子，十歲了，對著書念，都念不對，羞愧難當。
易賢沐扶額，整個五官都擰在了一起。這個不孝子，不僅要氣他祖父，都快把他也送走了。
什麼君子不哭，那是君子不器。這麼個混賬玩意兒，生他真的有點兒多餘。
“君子不哭，君子不哭，我看你是想要我打得你哭。”
易九鳴就要衝過去給易廷佑一陣好打，一直沉默的易賢林趕忙去攔，默默遞給他一顆藥丸。
“父親，大夫囑托切不可動怒。”
易廷佑“撲通”跪倒在地。“祖父息怒是孫兒不孝。請祖父責罰。”
在易家，幼童三歲開始啟蒙，易廷佑到了這個年紀，連字都還認不全，實在很讓人困惑。
這幾日的相處，易卿顏很肯定易廷佑的智力正常，想來想去也隻有一種可能了。
讀寫障礙。
易卿顏起身走到易九鳴身邊，求抱抱。
“祖父，不要生氣。生氣傷身體。”
易卿顏軟糯的聲音，一下將易九鳴不穩的情緒撫平。他將小小的人抱坐在他腿上。
“祖父聽阿顏的，不生氣。”
見易九鳴麵色漸漸恢複如常，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易九鳴看了一眼堂下的孫子，“這次我會在府裡小住幾日，等我回白鹿書院，你同我一起回。”
白鹿書院那可是燕璃國學子心目中的象牙塔尖，那哪是誰想上就能上的。現在易九鳴為了自己的小孫子開後門，真是用心良苦。
易廷佑直接嚇懵了。
“祖父。”
易賢沐一個屁都不敢放，隻要是老爺子的決定，誰說了都冇用。
“不必再說，就這麼定了。”易九鳴一錘定音。
易卿顏倒是很支援易九鳴的決定，這個不成器的二哥是該好好教教了。隻是讀寫障礙，還真不是教就能教得會的。
關心完易廷佑的學業。易賢林開始關心起他自己的得意門生。
“怎麼不見廷洲。”
易賢林從進府就不見易廷洲的身影，一早就想問了。
易賢沐忙答道：“廷洲一早就出門，我已經派人去尋了。”
正說著，易廷洲匆匆從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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