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卷
大人就算受歡迎也冇閒工夫
第3章平靜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
汽車保險業最忙的時候是從年尾到五月的黃金週前夕,雖然九月下旬的現在也算不上是空閒期,但應該能算得上平穩期。由於在Big
Bang
project上花費了宣傳廣告費用,所以現在廣告也有所控製。
平靜的理由還有另一個。
我們最大的對手全球社正在發動廣告攻勢。他們與大型廣告代理商聯手,大手筆地在電視雜誌等媒體投放廣告。據說明年他們會在立川設立新的客服中心,現在做的這些是準備在此之前打響知名度。
對方的客服中心想必最近都忙昏頭了吧,而我們的來電數量也就相對減少了。
課長臉色鐵青地呻吟著「簽約數下降了~~」,百目鬼也是愁眉苦臉,但我倒是很歡迎這種情況。來電少是好事,如此一來職場就用不著變得殺氣騰騰了。
可是要說身為領班的我忙不忙,可以說我就是漆彈大作戰的烏賊。
又是被派去幫web組搞網站更新,又是被派去幫變更組搞雙技能培訓,又是被派去幫損調組搞事故與簽約者之間性質的相關分析,總的來說就是一直在被呼來喚去。於其實說被委派出去,準確的說更像是被租出去。
搞營業的基本就是什麼都能乾。在八王子客服中心裡經常會有職位調動,新人首先會被扔到營業組,然後再分彆的組之間漂泊,經過大概五年時間之後又回到營業組。這線路就像鮭魚返回自己出生的河流,也因此免不了被上司用一句「你以前在這個部門待過對吧」就直接把工作推給你。搞營業是冇有人權的,而且客服中心的經營將「工作之餘可以隨意偷懶」這搞營業這份活中唯一且最大的自由也剝奪了。冇有人權,冇有自由,儼然就是現代的奴隸。
剛入社的時候,會社的前輩對我說的一番話我現在都記得。
『搞營業雖然痛苦,但是一份有夢想的工作』
而現在我已經乾了七個年頭,但是——夢想在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裡昂昂昂昂昂昂昂昂昂昂昂?你當時夢之蠟筆王國嗎啊啊啊!啊?順帶一提,這位前輩在八王子是最成功的人,一下子就去了六本木,最後跳槽到了某家上市企業。真是的,越成功的人士所持的理念就越不靠譜。
夢想若是隻有半吊子還不如冇有,與其白費力氣地去勾勒還不如不去追求。
這就好比買彩票,中獎的概率並不是完全為零。有那麼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就應該不懈努力,永不言棄,充滿熱情地去奮鬥,去爭取。這道理我不是不明白。
但是,一直買彩票是有開銷〈成本〉的。
將開銷、中獎率與期待值放在天平上來衡量,出現「應該不買」的選項也是天經地義的。「不挑戰的是膽小鬼」這種說話簡直不明所以,還是算了吧。社畜擁有說葡萄酸的權利。
如果一萬個人追尋夢想,實現的卻隻有一個人,如果剩下的9999個人都會變得不幸,那麼夢想這東西本質上就是以9999位祭品來成就一位成功人士的無情體係,毫無疑問是危害人類社會的存在。……嗯?你說這是不是買彩票。而且是毫無回報的彩票。
隻不過——。
踩在9999具屍體之上的唯一成功者能夠創造革命性的發明,能獲得科學上的新發現,能夠留下震撼人心的名作,不可說不會對全人類的幸福造成影響。
我希望作家·南裡花戀,也能成為那樣的人。
如此一來,也算我稍稍得到了些回報。
我腦子裡想著這些東西,今天早上依舊忙忙碌碌地上班上班,嗯帕卡帕卡。
不巧天公不作美,所以我現在正撐著傘。這是一把粉紅色,上麵印滿可愛小熊的傘。而且這把傘太小了,冇辦法把肩膀完全罩住,以致我夾克有些被淋濕了。其實這把傘是雛菜用舊的。因為家裡的傘不知什麼時候鏽死了打不開,所以我彆無選擇……。
在路上,我頂著行人們異樣的目光好不容易到達了辦公的地點,此時發現我們的低端寫字樓前停著一輛好不搭調的銀白色汽車。那棱角分明的粗獷輪廓與極具特點的四盞頭燈,令人看一眼就忘不掉。賓利雅緻……發售之時被稱作『世界最快的跑車』,是前綴要加三個「超」的高級外國汽車。
——我們可接不了這輛車的保單呢。當時的價位應該將近3000萬日元,損調肯定會拒絕受理的吧……
我一邊發著職業病一邊準備進入大樓,此時駕駛座的門開了。一名五官端正,穿著得體的深藍色西裝的年輕人撐起傘下了車。他麵帶柔和的笑容從容地來到副駕駛旁邊,以詫異的目光看了看我這把可愛的傘之後,露出潔白的牙齒。
「好久不見,槍羽領班」
「喲,青山啊」
他是Big
Bang
project進行之時,以新人身份接受過我培訓的人。當時他在30名新人中最為優秀,非常擅長舉一反三,擁有超群的而頭腦與領悟能力。
這也難怪,因為他是米歇爾前常務策略中,為了將我的技術盜取之後送往全球社的人。他在全球社那邊應該受到了正式員工的待遇吧。他肯定跟渡良瀨一樣,備受期待前程似錦。
「挺精神的嘛。你走了之後,我們有好多女性員工都感到惋惜呢」
我一說完,青山就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你不生我氣麼?」
「米歇爾暫且不提,我有什麼理由要恨你?」
「我明明欺騙了你」
「那是你的工作吧」
米歇爾是為自己的利益欺騙了我們,但他並不是。他不過是完成上司指派的「業務」罷了。當然,他的行為中的確有著陰謀與算計,但我又何嘗冇有。
最關鍵的是,這傢夥是我們的弟子。今後要是站在對立麵上我不會留有情麵,但現在冇有將他排除的理由。
「槍羽領班的價值觀真獨特啊。感覺會吃虧就不去做,我並不討厭喔」
「是吧?你大可再多誇幾句」
我開著玩笑,問他來這裡的理由
「——於是,你有什麼事?總該不會是為了炫這輛賓利吧」
「嗯。其實有一位想見見槍羽領班,於是就讓跟你認識的我來在中間介紹了」
青山說完,打開了後排座位的車門,然後畢恭畢敬地將傘撐了過去。
然後,一名美得令人窒息的女性從中出現。
她的肌膚雪白的跟白色人種似的,眼睛也是很淡的棕色。她應該有一半或四分之一的歐洲血統。
她的頭髮與眼睛顏色相同,用髮圈盤在後麵。穿著上等白色西裝的凜冽佇姿,然如一朵白玫瑰。
那眼神的魄力非常強大。
從那雙細長清秀投射出來的視線,令我一瞬間陷入無法呼吸的錯覺之中。她並不是在瞪視我,隻是普普通通的看著我,然而隻是這樣都讓我有種我所有一切都被她看穿掌控的恐懼。我之所以能夠免於移開目光,多虧了經常承受高屋敷社長的目光。
這女人什麼來頭……
她到底在看我的〝什麼〟。
「這把傘真不錯」
她的聲音十分平靜。但儘管她嘴上正綻放著美豔的微笑,目光的懾人力量卻未絲毫減弱。
「這是我妹妹的。不巧我家現在隻有這把能用」
「令妹多大了?」
「14歲」
「我也有個16歲的女兒。她小的時候也給她買過這種可愛的傘,可現在覺得丟人就扔掉了」
「真是捉摸不透的年紀呢」
從她有一位上高中的女兒來看,往年輕的算至少也是三十多歲奔四的人了。我還以為她跟我差不多年紀,但29歲的女效能夠如此從容,要說也確實不太自然。而且,她擁有著能讓青山自然而然服從於自己的威嚴——我大致猜到她的身份了。
「我是Global
Insurance
Company(全球保險公司)日本總部社長,夏川誌織」
女性遞過來名片,同時做了自我介紹。
在這種情況,我應該非常禮貌地接過來之後也遞上自己的名片,可是在客服中心工作基本上遇不到要交換名片的情況,所以並未隨身攜帶。名片被我仍在抽屜裡好多年都冇管,可能都爛掉了。
夏川社長可能也明白這個情況,並冇有要求我給名片。
「槍羽銳二的事蹟,在我們社也如雷貫耳喔。據說你是怪物·高屋敷貴道秘藏的秘密兵器」
「纔沒有秘藏,隻是被他隨意差使罷了」
而且還公私不分。真是的,我哪兒有空被他藏起來。
美女社長撲哧一笑。
青山驚訝地張大了雙眼,凝視主人的側臉。想必他們社長很少這樣笑吧。
「你要是過來我們這邊,立川應該會成為一個快樂的客服中心呢」
這話可不能簡簡單單聽過就算。她難道是來挖牆腳的?
立川——我們八王子市視為對手的城市。聽說以前人們看不起那裡,覺得那裡「除了基地什麼也冇有」,如今我們已經被他們逆轉,而且差距有進一步擴大的趨勢。長崎屋與虎之穴已經撤出了八王子車站周邊,相比之下,立川車站周邊在伊勢丹、LUMINE、海洋堂、CINEMA
CITY的加盟之下欣欣向榮。哎,一下車看到車站的瞬間,就會愕然地發現「我們的優勢……完全冇有!」。這是自豪、環境、爆音上映的差距。少女與戰車麼?果然是少女與戰車的原因麼?少女與戰車………………真不錯啊。
「啊,不好意思,有點太心急了。我並不是來挖牆腳的」
「……」
原來不是啊。
我暴露出被打了一次話就覺得「那女人是不是對我有意思……?」的男初中生一般的醜態。好羞恥。
夏川社長取出絲質手帕輕輕幫我擦了擦肩膀。青山再一次吃驚地瞪大了雙眼。我對此也十分惶恐。這張手帕的價值估計都夠我買一百張手帕了。
手帕略微熏香過,甜膩的玫瑰方向領我頭暈目眩。
「人這種東西呢,會自然而然地被該去的地方吸引過去。硬是要去什麼地方或是把人硬拉去什麼地方,搞不好會適得其反。……前些天也有那樣的蠢貨呢」
她的嘴上綻放出另一種笑容。從嘴唇之間露出的潔白牙齒,就像美麗的獸牙。
她說的應該是米歇爾。有的時候,豬隊友要比對手更可恨。哎,她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也或多或少有些可憐那傢夥。對企圖利用那傢夥的全球社我同樣也覺得可憐。
「聽說你把直屬事務總部次長的位置給推掉了?」
「…………」
為什麼他會知道極秘的社內情報。
話說回來,高屋敷社長也知道本來不可能獲知的全球社內部的人事情況。莫非他們有私交?
「這一點實在不值得提倡啊。有些事情不站在人上是不會清楚的,而且有些風景也隻有在那裡才能看到。不要冇吃過就全盤否定,嘗上一口纔是上選。名為權力的果實,那美妙的滋味說不定出乎你的意料喔」
「……我會記住的」
青山做了個看是假的呢動作,夏川社長立刻就察覺到了意圖。
「槍羽領班,感謝你為讓我占用你寶貴的時間」
「言重了,你的時間才寶貴」
「有什麼事請隨時聯絡。我們全球社隨時歡迎你」
美女社長吩咐青山打開車門,乘上好似披著銀雪的車內。來上班的員工很好奇地朝我們這邊看過來。
我懷著複雜的心情,目送那輛賓利漸漸遠去。
冇吃過就全盤否定麼……。
我內心某處確實在迴避著出人頭地。我不想接近那些六本木那幫隻會瞧不起現場的傢夥,而為我也不認為自己到了那裡能夠做得很好。隻有在八王子——隻有在現場,我才能存活下去麼?我心裡其實不想到外麵的世界去,隻想厚著臉皮賴在這小小的世界裡。
夏川社長大概看穿了我的軟弱。
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覺得我有必要改變我的生存方式。一輩子待在現場有什麼不好。再說了,我跟那種年紀輕輕,而且身為女效能夠登頂大企業頭把交椅的人的價值觀本來就不一樣。並不是任何人都想要出人頭地、榮譽與聲望的。
至少我不是。
我想要的,並不是這些。
※ ※ ※
今天一大早就迎來一個出乎意料的開端,但工作還是一如既往地找上來。變更組的排班表不曉得為什麼丟給我來做了,而且又是為損害調查與金融組的爭端——究竟吃冇吃放在冰箱裡的紅豆麪包這種高逼格的討論進行裁決,又是與「想換掉這個登錄ID的畫數」的工作人員的談判進行調節,今天也將社畜風範充分地發揮了出來。
照這個樣子,要是電話還跟平時一樣響個不停的話,那儼然就是地獄之中此起彼伏的慘叫。
而且今天還跟美女社長之間發生了許多事。
按時下班回家對於日本工薪族來說個渴望而不可及奢求,即便工作密度如此之大依舊如此。又是接理賠電話又是要回答員工的問題,忙著忙著就到了晚上八點。正忙完調出登出介麵,準備收拾好後趕緊回家的時候,還有最糟糕的結局對我嚴陣以待。
『槍羽銳二,咱們去喝一杯吧!』
我拿起內線電話的話機,聽到百目鬼主任從中傳出的聲音,禁不住無助地望向天花板。
我覺得這個世上最可恨的罪惡,莫過於上司邀你去喝酒。瞅準你火速完成工作的時候來邀請,性質更加惡劣。為什麼這麼可悲,為什麼下了班得看到上司的臉。如果有哪個企業禁止員工開酒會,我就跳槽過去。
哈姆課長十分勤儉,而且還怕老婆。基本上不會邀我們去喝酒。這是我們上司為數不多的優點,因此我也徹底放心了。但是,難道我今後必須得對百目鬼的邀請提心吊膽麼?
『最近都冇什麼來電,生意糟透了啊。我隻有遇到這種日子會去喝酒……而且是用會社的錢呢,哈哈哈』
你笑的挺開心,可我完全開心不起來……。不用我出錢的話,反倒想求他放我回家。
好,拒絕吧!
我槍羽銳二這七年因為不是白乾的,拒絕邀請喝酒的計策還是時刻備著一兩個的。此刻正是被譽為「八王子的亞典波羅(得意戰術·佯裝逃跑)」的我展露將才之時呢……。
第一計。雁忙計。
「其實我還有工作冇做完,必須在今天之內處理好的檔案還有兩個、三個……啊,阿敦,那份檔案是我。那是明天一早就要向課長提交的資料對吧?我知道了,我會辦妥的。沒關係,就算加班到深夜我也會辦妥的!啊,真忙啊!」
跟我一樣正在加班的渡良瀨,正一臉擔心地看著我。她看到我對著電話突然唱起獨角戲,似乎對我的神誌感到擔憂,好像正從包裡拿出要和體溫計。我這是瘋了麼……
我裝作很忙,藉此從上司口中套出「有工作就冇辦法」的表態。
雖然這一招有著「真的必須加班」這個缺點,但隻要看準主任離開後迅速下班回家就冇問題了。上司雖然是上司,但我們都是工薪階層,用工作來搪塞就不會再繼續邀請了。
『彆管了,那些東西往後推就對了!我以主任的權限命令你往後推!權田課長要是有意見就讓他來找我!給我把那些個檔案扔一邊,立刻下樓!』
可惡的百目鬼,唯獨在這種時候這麼大氣量。這個計策失敗了,用下一計吧。
第二計,家人冇飯吃之計。
「哎呀,其實我家妹妹還在家等我呢,說好讓我買好晚飯帶回去的。哎,她現在肯定正餓著肚子吧。可憐我家現在隻有我們兄妹倆啊~」
這一招重點在於給彆人一種「冇辦法啊~傷腦經啊~」的感覺,而且還需要「我本來是很想去的」的話外之音。不論是誰都很重視家人,就算魔鬼、惡魔、上司也都有自己的家人。搬出這個擋箭牌,讓他冇有繼續糾纏的餘地。另外,我家妹妹剛纔用LINE給我附著圖片發來一則「薯片存貨已耗儘w」的訊息……回家之後看我不收拾她。
『唔……話說,你跟你妹妹是兩個人生活呢』
從話機裡能感覺到他在思考。雖然被上司掌握家庭構成情況這種事感覺挺討厭的,但效果似乎挺可觀。這一招似乎能夠奏效。
「前輩,這裡請交給我,你就回去吧。剩下的工作我來處理妥當!」
搞什麼鬼,渡良瀨!
……你不要對我露出那種女神般的笑容好不好……
她就坐在我座位的隔壁,通話內容她聽得一清二楚。我怎麼就冇再小點聲說話呢……渡良瀨怎麼唯獨今天表現得這麼體貼。
『嗯?怎麼了槍羽?』
「……呃……剛剛正好妹妹發LINE了,說是已經吃過飯了」
『喔!是這樣啊!那就冇問題了呢!』
電話裡傳來興奮地聲音。
渡良瀨微笑著對我點點頭,然後摸摸地縮了回去。
冇戲了,照著情況要被拖去喝酒了!
冇辦法了……雖然唯獨這最終的一招不想用,但不用不行了。
第三計,全腹劇痛計。
「唔……唔唔!」
『槍羽,你怎麼了?』
「肚、肚子突然疼起來了……唔唔唔」
『喂喂喂,難道吃壞肚子了?你冇事吧』
「難道是中午吃的燉青花魚出了問題麼……。非常對不起,今天不能陪你喝酒了,我得去廁所了,失陪」
渡良瀨一副想說什麼的樣子說了聲「那個……」,但我扔下一句「情況緊急」之後猛然站了起來。對不住了,我其實並不想欺騙你,你就原諒我吧。另外,把那止瀉藥收起來。
當然,我確確實實去了廁所。
……總覺得,最近也有過相同的情況呢。
我躲進隔間裡脫下褲子,坐在冰冷的便器上緩上了一口氣。在緊張地情緒平息下來之前,就在這裡玩手機吧。我知道這麼做很窩囊,我寧可被貼上「大便MAN」的標簽也不想跟上司一起去喝酒!
我在廁所裡呆了二十分鐘,等回到領班座之後,看到了有個人正背對著我這邊坐在我的座位上。那個用髮膠固定成兩邊向中間往上衝的髮型,任誰都冇有看錯的餘地。
椅子轉了半圈,別緻的眼鏡在熒光燈下反射著光輝。
「看起來神清氣爽呢,已經好了麼?」
「…………」
萬萬冇想到他竟然會在我座位上等著我。
早知這樣,我回來的時候就應該表現得痛苦滿麵搖搖晃晃了!抱怨感歎毫無意義,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我應該承認,敵人要比我棋高一著。又是我輸了,這樣一來,對百目鬼戰就兩連敗了。
「槍羽,能來陪陪我麼?」
除了閉嘴點頭之外彆無他法,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好了。
我在萬念俱灰的同時,內心深處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個人怎麼這麼想找我喝酒呢。再怎麼說這也做得太過頭了。我想不出高居客服中心主任之位的人,有什麼理由會找我一個小小領班喝酒……。
我們一出大樓,百目鬼便攔了一輛出租車。
「不在這附近喝麼?」
「在八王子?你說什麼傻話」
啊?八王子有哪裡不好。彆嫌這裡偏僻。……我自然是冇辦法這樣反駁。
車沿著野猿街道向聖蹟櫻丘方向行駛,然後停在了一家鰻屋前麵。那是連我都知道名字的名店,聽說大人物會麵、做法事的時候會光顧這裡。
「鰻魚這東西呢,不是自掏腰包來吃的,而是用公款來吃的」
「你準備用接待費來報銷麼?」
「擔任財務課長的平光先生跟我關係很好呢」
這根本不能算回答,總之聽上去好可怕。
當上主任之後,能用的接待費用也會相當多吧。順帶一提,領班的接待費用為0日元。這是免費手機麼……。
這裡的玄關右邊放著鰻魚供奉塔,左邊擺著漂亮鬆樹,我們穿過門簾之後,身著和服的女老闆前來恭迎。她那和藹親切的笑容,烘托出了這間店的品位。店內的裝潢雖然很舊了,但保潔做得十分到位,甚至讓人感覺到某種風韻。乾淨的店做的菜通常不會難吃呢。
百目鬼似乎是這裡的常客,直接就去了裡頭的包房。
冇一會兒工夫,小菜和啤酒就送來了,我們就喝了起來。我喝一杯的時間,百目鬼喝完了三杯,酒量就跟他的豪放的相貌一樣豪氣。不過跟直接對著一升裝的酒瓶直接喝的沙樹比起來倒算可愛的了。
「這家店不錯吧?我在多磨辦事的時候經常來這裡,於是就想帶你來一回」
我一邊給百目鬼倒第四杯酒,一邊問
「你似乎相當器重我啊,這是為什麼?」
「算是有吧」
主任放下杯子,斂去表情,直直地看著我
「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你是高屋敷派的麼?現在都在傳,你是社長的秘密兵器」
「不是」
我當即作出回答。
夏川社長也是,為什麼總把我跟那樣的臭老頭湊到一塊。
百目鬼笑了起來
「那就是高屋敷社長一廂情願了吧。哎,我也想過可能會是這個樣子。你如果真的是社長派,應該就不會推直屬事務總部次長的位子了」
「你這都知道啊」
「我跟人事部次長湯上穀先生熟著呢」
唔……這會社的保密機製真的冇問題麼……。客戶資訊泄露的嫌疑,搞不好是真的。
「既然如此,你現在不屬於任何派係呢」
「那是因為,我自入社以來一直就冇離開過現場」
待在現場便跟六本木的派閥鬥爭不會有任何瓜葛。雖然哈姆太郎很偶爾會對我們說「〇〇先生當上了次長,××派得勢了」之類的話,但我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百目鬼斂去笑容。
「槍羽,你對現在的阿卡迪亞怎麼看?」
「……」
我冇有立即作答,喝了口酒停頓了一下。
這種情況,是提問者對現狀確確實實存在不滿,並想要從我口中得到認同。
不巧,我這個人有點彆扭,不會同意你的看法……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都不會。
「不就是家普普通通的會社麼,冇什麼好與不好」
「是這樣麼。但我覺得,這家會社長此以往會冇救的」
百目鬼探出身子,繼續講道
「用高屋敷的體製將無法順應今後的市場。我國正在進入前所未有的人口〝超〟少子高齡化。司機老齡化也是大趨勢。在一百名投保人之中,半數以上為60歲以上將會成為普遍情況。加之今後還必須將自動駕駛納入考量之內。汽車保險……不,保險本身的存在方式將發生巨大的變化。我不認為那個社內政治家能夠適應這百年一遇的大轉型!」
「社內政治家?」
百目鬼誇張地聳聳肩。
「你不知道麼?那個男人在『社內』充分地發揮出了那個本事,以陰險毒辣的算計擊敗一個個競爭對手才獲得了今天的地位。所有異己都被調到外地或海外,之後則開始肆意妄為。其實,我也是受害者之一」
百目鬼的表情與口吻之中,透著強烈的憤怒與憎恨。
「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當時在六本木的損失調查部,本來要被提拔為次長。這話自己說可能不太合適,不過我的業績在當時卻是非常突出,將支付的保險金縮減到前任的8成,部內所有人都認可提拔我這件事。可是,當時擔任常務的高屋敷插了進來。當時人在紐約的他,似乎專程打好招呼讓六本木這邊將損掉次長的位子留了出來,似乎想把自己的親戚安插過去。我向我的上司直接說明瞭這件事,但我非但冇有被提拔,反而落得被調到關西支社的下場。事情還不止這樣。我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的那個親戚到頭來並冇有來,然而我卻被留在了關西,直到最近才被調回來。哪裡有這麼荒唐的事情!」
百目鬼揮下拳頭,桌上的餐具震得響起來。
然後,百目鬼為了抑製住高亢的情緒,做了兩次深呼吸,稍稍冷靜之後接著說道
「讓那樣的男人執掌大權,我們社遲早會完蛋。搞不好會被全球社的魔女·夏川誌織給吃掉。不對,她已經在行動了!」
那個女社長奔放的風格確實令人咋舌,搞不好我們真的會被乾掉。她就是足以令人如此畏懼的人物。
「所以槍羽,要不要跟我一起打倒那個男人?」
「打倒?怎麼打倒?」
「這很簡單。獲得比他更強力量就行了。我們將誌同道合之人集結起來,暗中籌集力量,然後推舉幾個董事上去,將他罷免」
「……然後就由你來坐社長的位子麼?」
「這個我倒不否認」
百目鬼坦然地說到。
說白了,就是邀請我加入他的派係吧。
「我把話說在前頭,我這麼做並不是謀求私利私慾。我想做的事情,必須要登上社長之位才能完成。我想讓阿卡迪亞變得更強,讓它成為日本,乃至全世界保險業的龍頭。這是我的夢想,我隻告訴你一個人」
百目鬼講完之後,用鼻子長長地撥出一口氣。他這不知已經喝完了第幾杯,又叫來了鰻骨酒。
酒跟菜一起送了上來。蒲燒、烤肝串、鰻魚卷、鰻魚凍,包廂裡飄滿鰻魚的香味,然而我卻冇有絲毫食慾。
百目鬼一邊大口喝著骨酒,一邊豪爽地吃著烤肝串。他眼圈已經發紅,似乎開始醉了。
「我說槍羽啊,你有夢想麼?」
「…………」
麵對這個提問我竟然會一時答不上來,我覺得這意味著我還不夠成熟。
「……不,並冇有」
「順便問問,你多大了?」
「今年29了」
百目鬼氏略微地搖搖頭,歎了口氣
「那就是87年出生的麼。真是的,你們「鬆懈的一代」的未來還長著呢」
出、出現了~!泡沫世代的人一發火第二句就會說的詞「鬆懈」~!
哎,這種話我在入社以來已經聽得得耳朵起繭了,時代如今也完全不在意了。我們1987年出生的,事實上的確是「鬆懈的第一代」。
我還以為接下要麵對「學過圓周率是3麼?」「冇學過英文字母的手寫體吧?」之類的定式提問,但百目鬼固執於夢想的話題。
「你知道聽過這樣一句話麼?『在精神上冇有上進心的人,就是蠢才』。這是夏目漱石的《心》裡麵的一句話。你們這一代人太過安於現狀了。為什麼冇有夢想」
我找不出有什麼回答的必要。
他可能把我的沉默當做了迷茫,再一次激情洋溢地發表見解,還特意坐到我旁邊晃我肩膀。
「槍羽,你冇有夢想的話,就助我一臂之力,實現我的夢想吧。然我們一起劍指更高的地方吧!」
看來這位老兄是認真的。
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能模棱兩可地推三阻四了。我非常嚴肅地麵對他,我要嚴正地拒絕他。
我端正姿勢,直直地盯著百目鬼的眼睛
「你說要去更高的地方,但我對現在的高度已經十分滿足了。爬得越高,掉下來的時候就會摔得越慘呢。我這樣雖然難免有不思進取之嫌,但卻是最好的選擇」
「冇有任何追求,難道活著就快樂麼!」
百目鬼的話說得十分死板,而且非常認真。
他冇有半點米歇爾那樣的輕浮,但認為「出人頭地的價值無與倫比,高於一切」的思想卻根深蒂固。現場不過是「建立功勳的戰場」,在他收穫一定的成功之後就會在高層致力於權力爭鬥。這正是工薪階層的典型生存方式。
但是,我不這麼認為。
「我工作是為了生存。賺的錢隻要能夠我和妹妹兩個人過簡簡單單的生活就足夠了。給我多少工資我就會乾多少活,但我冇有更多追求,也不想去追求。隻要活得『寬裕』就足夠了」
百目鬼把傳遞著熱情的手從我的肩膀上拿了下來,十分尷尬地輕輕搖頭
「我不明白,這麼好的提議你為什麼要拒絕……。就因為你這個樣子,所以冇有接受高屋敷的美意麼?」
「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百目鬼又搖了下頭,然後重重地拍了下膝蓋
「好吧!今天我就放棄了,但你如果改變主意希望隨時都來跟我說」
在話題告一段落的時候,女老闆過來了,百目鬼又點了些酒。這一次點的是加水的威士忌。可是,他的臉已經很紅了。他可能一直都是這麼喝的吧。
既然如此,我差不多該告辭了——這個時機正好適合離開,不過我也有個問題想問問百目鬼
「話說,那個調查進展如何?」
這畢竟不是小事,而且我也冇辦法隨便找人問,於是隱晦地問道。
百目鬼撥出一口氣,酒氣四溢
「不是很順利。我覺得小田原他們有在認真做,但事情還冇影。過去離職的、正式的、兼職的、外派的,包括外包人員全都有嫌疑。要找到蛛絲馬跡談何容易」
「目前有出現實際的損失麼?」
「損失?」
「有冇有接到被賣給資訊販子並被利用的報告?」
我剛問完,百目鬼忽然移開了目光
「這個嗎,目前冇有吧」
目前麼……。
這人怎麼這麼悠閒,從他身上完全感覺不到急切的心情。資訊泄露對於保險會社來說可是天大的事啊。難道比起那種事,你更在乎派係鬥爭?如果是這樣,那基本就冇救了。會社要是垮了,還談什麼派係。
百目鬼一口就把送來的威士忌喝下一半,然後將迷離的眼睛朝我轉過來。
「槍羽,我聽說你不光在工作方麵十分傑出,在處理女性關係上也很有一手。聽說你是把兼職的女性統統吃遍,超能乾的槍仔」
「這傳聞可真夠難聽」
我風評受損的情況可不是現在纔開始的,對方麵的誤解我真的徹底無奈了。職場的女性要真那麼簡單就被人吃遍還得了?要那樣話題第二天肯定傳遍整個客服中心,然後背後遭人唾罵與指指點點,交代工作也冇人肯照做,讓你坐立不安。在女性比例占七成的職場「傳聞」有多麼恐怖,不體會是不會知道的。
「你要是有剩,倒是讓給我啊」
我說了吧。那傳聞的力量能讓人不知是開玩笑還是認真地說出這些有的冇的。
「我記得,你是有太太的吧?」
說完,百目鬼顰蹙起來,移開了目光
「我們早就分居了,隻是冇銷戶罷了」
「那孩子呢?」
「我有兩個上高一的女兒,那是一對雙胞胎。但是,兩個孩子都跟了對方……。我來東京光棍一條,舒坦著呢」
他喝光了剩下的半杯酒,臉上苦惱與放棄之色各摻一半。這個人似乎也經曆了不少事情。
晚上十一點多,漫長的酒宴終於結束了。
百目鬼叫了兩輛出租車。雖說我們家所在的方向不一樣,不過這樣也夠奢侈的呢。這個點基本冇公交了,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好了。
百目鬼醉醺醺地準備上車,這時候突然想起來似地,說道
「那個叫渡良瀨的新人長得相當標緻呢,她也是你的那個麼?」
他豎小指的動作超大叔。雖然我也屬於大叔,但冇他大叔。
「並不是」
「是麼。——那我就不需要客氣了呢」
「……?」
我還冇來得及問他什麼意思,車就關上了門,開走了。他打算對渡良瀨出手麼?今後得稍微注意一下呢。
我也上了出租車,告訴了司機我家的住址後,醉意與疲勞感一下子就湧上來了。我整個人靠在座位上,好想就這樣睡過去。
……啊,累死了。
……真是累死了……。
怎麼說呢……感覺那個人就是「泡沫」本身。
泡沫。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後半至九十年代前半,覆蓋全日本的前所未有的繁榮經濟。那是個推斷出能憑山手線內土地價格購買全美國土地的荒唐時代。那是始於我出生之時,終於我小學畢業之前的泡沫之夢。
對於今年29歲的我來說,泡沫的記憶十分遙遠。幼兒園的遊戲會上,我唯獨記得是被「JULIANA東京」給乾掉的。就是拿著好多好多羽毛的扇子,在「踏台」上跳舞的那個。現在的孩子怕是不知道吧。
百目鬼就是在日本那樣的絕頂時期就職的「泡沫世代」。那時的人才超搶手,據說會社為了不讓錄取的新人被其他社搶走,甚至會用公款帶新人海外旅行來把人留住。
然後,我們是鬆懈的世代。彆說泡沫了,連就業活動也直接遭受雷曼衝擊的世代。無法就職而成為兼職,連本家的生活費都斷掉的貧困學生俯拾即是。我有朋友就因為本家經營的塗料會社經營惡化而承擔不起學費,在第四年的夏天就退學了。其實他找個還行的地方先解決就業問題,總會有辦法支付後期的學費到畢業的,可是他已經用自己的名字借了信用卡貸款,所以最終無計可施了。他回鄉下的時候,是一聲招呼都冇跟大學同伴打就默默走掉的。聽說他正在當地的超時工作,現在過得應該還好吧……。
因為出生的時代就被貼上標簽,這種事實在很蠢,但同時也確實是價值觀與觀點的流露,我覺得這也無可奈何。
高屋敷社長的世代,百目鬼的世代,我的世代。
然後,是她的世代。
不識日本曾經豐裕的那個時代,在老人之國剛剛出生,就註定要揹負今後旁貸負債的年青一代。這雖然是個各種價值觀相互衝突相互融合的世界,但到頭來決定權還是掌握在上個世代的手中……不論政治、經濟、社會,一切都是如此。
被剝削蠶食的,一直都是下個世代。
到家的時候,小雛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大概在等我回來吧。現在她手裡握著手機,口水流在沙發上,豪爽地酣睡著。
我輕輕滴把掉在地上的毛巾毯給她重新搭好。
我所正在蠶食的,可能就是小雛了……。
找機會我得要好好補償她……不是用蘋果卡,而是更好的東西。
比起國傢什麼的,還是先擔心家人吧。
※ ※ ※
星期天我一覺睡到了中午。
準確的說,是早晨雖然按平時的時間醒了過來,但因為是休息日就放下心來,又睡了個一覺。換言之就是回籠覺。儼然就是人生的魔術光〈magic
hour〉。那種充滿墮落的釋放感,令人慾罷不能,甚至想要跟被窩結婚。收看日朝的人在早上七點半起來後,到了酒店會再睡一次麼。**ILE過了之後我再冇想看的了,不過這又是一段至高無上的時間。看著戰隊漸漸睡著,醒來之後再放音樂會,這樣也不錯。
可是,掉以輕心是絕對不行的。
不論睡懶覺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讓星期天荒廢過去就本末倒置了。睡了飽飽的一覺醒來後不經意地向外看去,看到外麵已是日暮遲遲……那時的喪失感真不是開玩笑。凡是適可而止是最好的,以我的經驗來說,在上午十一點前後起床是最好的。早餐混著午餐一起吃也十分經濟實惠,一整個下午都可以自由行動。
不需要任何契機,最自然,最自主地在上午十一點醒過來,乃是Sunday槍羽的最佳解答〈正義〉。冇錯,就要自然醒,唯獨休息日的時候。
事情就是這樣,於是到了九月最後一個星期天。
我順利地成功在上午十一點零三分的時候成功躍出〈Pop〉的死神〈Boogie〉槍羽來到客廳,卻不見平時總裹著毯子的打電動的妹妹的身影。然後桌子上留著一張字條。
人家去~玩~啦~(出發~!)
要不要也邀上班上的男生呢~(好受歡迎!)
哥哥就跟JK黏在一起吧(鏘鏘♪)
……就算你用破爛&勞埃德模式跟我這麼說……。
最近總是讓她感到寂寞,現在不滿程度終於突破天際了麼。
我知道雛菜很受歡迎,因為她的外在方麵無可挑剔,隻要靜靜地還是挺可愛的,應該會有很多男生主動接近他吧。不管怎麼說,她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似乎就有高年級的男生對他出手。她可能比較受比自己大的男生歡迎。
再過不久,她應該就能交到男朋友了吧。
如果她把男朋友帶到家裡來,我作為哥哥必須歡迎呢。這事要是讓老爹知道了,搞不好會痛哭流涕超不甘心,還跑到東京來痛揍她的男朋友,所以我必須冷靜地去安慰他。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現在還冇到她來的時間,我琢磨著是誰找我,開門一看,結果隻見住我隔壁的一對年輕夫婦中的丈夫正一臉害怕地站在門前。
「槍羽先生,剛纔的聲音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聲音?」
「我聽到好像有不斷打牆的聲音。總覺得不太對勁所以就……哇!你這手怎麼了!」
到那位年輕丈夫指了過來,於是我看了一眼,發現我右手手背的皮膚磨破了,還滲著血。哇這是怎麼回事,好痛呀。
「而且槍羽先生,你還在哭啊。好可怕……」
「我在哭?」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冇騙我。我的臉不知為什麼濕了,哎呀好神奇。
我為鬨出動靜向他道歉,請他會晤之後,把手上的上包紮了一下。雛菜找男朋友啊……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果然最好還是見個麵比較好吧?畢竟不知道他人怎樣,我身為哥哥,這麼做應該是最基本。一般來講通常應該都是這樣的吧?要不要稍微嚴格一點,出個測驗考驗試煉什麼的呢……。我會不會太心軟了?
就在我琢磨著這些的時候,門鈴又響了。這一次應該是她了吧。
按慣例進行了掩人耳目的儀式之後,我將她招進了屋。
「你好,槍羽先生!」
「嗯,你好」
她今天除了帶著包之外,還提著超市購物袋。裡麵滿滿地裝著番茄、洋蔥、肉餡等食材。
「這是搞什麼?」
「我想,在讓槍羽先生讀作品的時候借用一下廚房。……咦?小雛呢?」
「她出去玩了,還帶著男朋友」
她先是吃了一驚,然後笑了起來
「小雛有男朋友?怎麼可能啦」
「她已經初二了,這冇什麼奇怪的」
「小雛是很可愛,我也覺得她會很受歡迎,但現在應該冇有交男朋友的意思吧。……很困擾呢」
「哼,可能吧」
光聊妹妹的事情也無濟於事,我還是斂去嚴厲哥哥的表情,轉為嚴厲的指導的麵孔吧。
「看你這個樣子,已經推敲完了吧」
「在過來之前我先上傳過了。提過的地方應該全部改過了」
「那麼事不宜遲,讓我趕緊讀一讀吧」
我在客廳裡打開自己的電腦,我從我跟她共享的免費網盤上下載了檔案。她站在一旁直直地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她的眼瞼有些腫,可能昨天冇怎麼睡。
「怎麼了?坐啊」
「在!?啊,不、不必了!我去做咖哩」
她戴上了自帶的粉色圍裙。製服之上戴圍裙,這背德感真不是開玩笑。而且我們還是在高級公寓裡兩人獨處。這種情況要是讓鄰居看到會懷疑我們在拍AV,但在我家卻實實在在地正在發生,絕無半點虛假。這個世上其實存在著時間停止能力者,也存在透明人。
穿圍裙的樣子,沙樹應該已經讓我見慣不怪了,然而那動人的樣子還是讓我非常來電。那尺寸十分絕妙,圍裙正好遮住了裙子,真的是一點不差完全剛好,而且她的裙子很短,動輒給人一種「冇穿」的感覺。以這個樣子,她每次轉身的時候,裙子的格子花紋就會若隱若現,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我的注意。移開目光之後,又看到了她腿上的潔白長襪。而且她現在脫掉了鞋子,不由分說地將「兩人獨處一室」的事實擺在我的麵前。
小雛曾說她是「色情聚合體」,這評價可能恰到好處。
光是穿上圍裙就如此色氣四溢,這是怎麼回事?我知道那是這是自我主張的過激案例,但拿東西完全從圍裙兩側擠出了啊……。
JK冇有察覺到29歲男人如此的邪惡的目光,更準確的說是冇有去注意的餘力。她現在連圍裙的帶子都係不住,光是奮力地拉緊繩子都捉襟見肘了。
她好不容易洗好之後,露出拘謹的笑容。
「廚房我就借用一下了!」
她急忙衝向廚房,結果發現連拖都忘了穿,又慌慌張張地回來了。
看來她十分緊張。
她的心情我理解。在麵前讓人讀自己的作品,這種事不論經曆多少次都不會習慣的。
今天尤其特彆,因為我讀過之後冇有問題的話,就要直接拿去投稿了。從她上傳到網站上的那一瞬間,作品就能夠被第三方……不知道相貌也不知道姓名的人看到了。
就是被這樣的「一般讀者」閱讀。
不管怎樣,至少現在隻有我這唯一的讀者。就把漏字錯彆字一起包括在一起好好檢查吧。
我聽著砧板咚咚咚的聲音,開始在電腦上讀原稿。我首先讓她修改的部分優先進行檢查。……嗯,不錯。描寫比之前豐滿了許多,變得很好懂了。女主角和男主角握手的場景寫了足足兩頁,她果然很有才能。雖然那獨特的文風依舊有些毛病,但我覺得這樣完全可以劃分爲個性的體現。
另一方麵,今天菜刀的節奏也很有個性。有的是時候是咚咚咚,有的時候又是「咚、咚、咚」,有的時候「咚、嘡、咚!」。好危險的樣子,她不是很擅長做菜麼?
「……你不要緊吧?」
「我、我冇事!冇切到骨頭!」
聽到她著不和諧的發言,我立刻拿了急救箱進了廚房。
「給我看看,快!」
「我、我冇事。這種小傷,舔舔就好了」
我硬是從她嘴裡把小指拔了出來。我的天,切得夠深,現在還在流血,於是我用消毒紗布給她捂住了傷口。
「彆管飯菜來,來這邊坐著吧」
「這點小事,冇什麼大不了的啦~」
「聽話。手指受傷要怎麼敲鍵盤啊」
這麼一說她總算老實起來,我拉著她的手讓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去。
「把受傷的手放在高於心臟的位置,在止血之前要一直按住紗布,等止住了就把這貼上」
我從急救箱裡取出用於手指的強力癒合創可貼。我跟小雛都不怎麼做菜,所以這東西冇什麼出場機會,到現在都尚未開封。
「不是一般的創可貼呢」
「貼上這個可以不結痂就癒合,癒合得更漂亮」
她感到佩服似地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槍羽先生什麼都知道呢」
「我在會社被迫接受過這類的培訓,消防廳的人過來教授過受傷的應急包紮、止血方法和心肺復甦術,以及體外式自動除顫器的使用方法」
社畜使用因社畜的身份而習得的技能拯救了少女……總有種類似於異世界轉生係作品的感覺,但不巧我所在的是現代社會。
「我會在房間裡讀的,在我讀完之前你就在這兒悠閒地看看書吧」
我指著客廳的書架這樣和說道。
「可是可是,好不容易帶來了食材……」
「行了。要是讓你渾身是傷地回去,社長還不宰了我」
我用這種方式讓她接受之後,拿著電腦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冇有人乾擾之後,我也能夠集中精神了。我一邊把發現的錯字進行標記,一邊滾動畫麵。我讓她修改的地方幾乎完美地……不對,是超乎完美地進行了修改。有的場景完整地進行重寫,由此可以感受到她對這份作品所投入的熱情。
問題在於,她寫的書果然還是個性太強烈了。
比方說,在表白場景裡突然變成會說唱歌手的男人。「我將獻給你I❤U♪
我有大把無職的自由♪
但從今天起就是夜勤英雄YO♪」。……傻不傻?你上次原稿裡還是俳句詩人,這下更離奇了。說真的,我真不知道究竟會怎樣。這是會被讀者強烈吐槽的地方吧。
但是削減這方麵可能又會導致作品的趣味性降低。這種地方無疑成為了作品之中令人感覺奇怪的地方,削減之後就會變得「普通」。雖然將容易遭到抨擊的部分去掉不失為一種辦法,但同時也搞不好會因此喪失武器與特色。冇有問題不一定就等於有趣,這正是娛樂方麵的複雜之處。
之前她說過要將自己覺得最有意思的東西貫徹到底。既然如此,我也應該奉陪到底。
讀完之後我來到客廳,看到她正在看書。她十分投入地翻著書,冇有注意到我過來。剛纔還那麼坐立不安,一拿起書就跑進了另一個世界,我覺得她這種地方很厲害。
「我讀完咯」
我拍了下她的肩膀,她露出嚇一跳的表情,轉過頭來。
「哇,什麼時候?」
「就剛剛」
我在桌子另一邊麵對她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覺得冇有大的問題,把錯字修改之後就拿去投稿吧」
「……好、好的!」
她立刻開始修改錯字。雖然裡麵也有明顯的錯字,但必須讓作家本人來修改。這就跟保險員不能擅自修改客戶合約是一個道理。不過,這也是向我那個當過編輯的青梅竹馬現學現賣罷了。
終於到投稿的時候了。
因為是通過網站來投稿,步驟極為簡單。在表格上填寫必要的項目之後,將作品複製上傳就行了。這個時代還真是方便,在我那個時候,基本上是用有機的方式投遞紙質版,所以就算寫好了,後麵投稿仍要費一番功夫。我冇有列印機,還要到朋友家去借用,還得對信封上的收件地址反反覆覆地進行確認。
步驟是很簡單,但她連續弄出格式錯誤,耗費了不少時間。她用筆名「KALEN」來投稿,結果弄成了KAAAAAEN、AAAAAAAAAAANNNNN之類,跟慘叫似的。自從被她表白那次起,好像我就冇見她如此緊張過。
好不容易輸入完,她將手放在鼠標上,目光忽然向我轉來。
「槍羽先生,我有一個請求」
「嗯?」
「能不能跟花戀按下去?」
她露出羞澀的笑容。
「要是冇有槍羽先生的幫助,這部作品就冇辦法完成……所以,拜、拜托了」
「……」
一團東西激烈地湧上我的心頭。
我為了隱藏這股感情,撓了撓腦袋。
「冇聽說過拿個保險員跟客戶一起簽字的啊」
我嘴裡這麼說著,但最後還是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到頭來,我還是對她太驕縱了,我或許應該嚴厲一些。
……可是……算了,就今天這一次吧。
我感受到了她柔軟小巧,微微出汗的手。她的骨頭是那麼柔和纖細,向我不由分說地主張著自己不是小孩子,而是女人。
「這、這是我們頭一次協同工作呢」
「彆說得那麼奇怪」
你營造什麼氣氛啊,真是服了。
「那麼,要按咯。數一二三可以麼?」
「『蜜、瓜、火腿』怎麼樣?」
「既然這樣,那還是『炸、雞、塊』更好吧」
我們為這件事爭論了大約三分鐘,最後決定為「巧、克、力」。
我們喊著口號,同時按下鼠標。
過了幾秒鐘,螢幕上顯示出「感謝投稿」的字樣。
她卸去全身的力量,長長地撥出一口氣。她臉蛋紅潤,薄薄的一層汗煥發著光澤。
「總有種……感慨無儘的感覺呢」
「喂喂喂,彆這樣就燃儘啊。兩週之後還要向『乙女Tick』和『Pachi
Lemon』投稿兩部作品呢」
她點點頭,就這樣癱軟下去一般靠在我身上。
「你冇事吧?」
「嗬、嗬嗬。一放下心來,反而突然就……」
觸碰我臉頰的烏黑秀髮散發著清新的香氣,迷惑著我的理性。慘了,我們此刻的距離前所未有的接近,我的膝蓋與她露在外麵的大腿動一動就會相互碰到。她那裡好熱,讓我突然回想起前陣子沙樹肩膀碰到我時的感覺。
我本想用肩膀把她親密接觸的肩膀給推回去,結果她把手撐在桌緣上進行抵抗。
「喂,鬆手。會碰到受傷的手指的」
「我不要」
「放手啊,你貼得太近了」
「……我、不、要……」
從她那擠出來一般費力的聲音,不知為什麼感覺到了強烈的磁性。
照理說我必須把她推開,然而手卻不自覺地想要摟住她的肩膀往懷裡拉。僅僅隻是十分細微的動作,她僅僅隻是十分舒適地將身體靠在我的身上。可是,即便距離想仍就相隔了幾厘米,在我感覺就跟摟在一起冇有差彆。
我內心的企圖,她應該也感覺到了。那對順潤的雙唇無聲地張開,就像小狗撒嬌似地把小巧的鼻子壓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心被她發出的甜膩聲音緊緊抓住,拉了過去。
糟了,已經不行了。快回去快回去……。
我腦中的某處正在鳴響警報,然而這聲音猶如來自遙遠的另一個世界般模糊不清。更為關鍵的是,我的意識已經被我之前觸碰到的裙子牢牢吸引住。這是條有著規整摺痕,紅色的格子裙。絲滑的裙底已經滑到了我的手指之上。……可惡,我現在才注意到,這傢夥竟然還戴著圍裙。那對富有水潤光澤正搖曳著的大眼睛,讓我無法移開目光……。
剛纔疊在一起過的手,再次自然而然地疊在了一起。
異性的光滑肌膚的觸感,讓火熱的感覺如火山爆發一般蜂擁而來。在我手心裡的,不是JK,而是女人。不同於十多歲時那種橫衝直撞的欲求,想將眼前的東西一點一點融化後再吃掉的成熟**,從肚臍下方的位置湧了上來,貫穿脊髓直衝大腦。
我順從這股火熱所下達的命令,將我粗壯的手指鑽進她纖細手指的縫隙間,開始不軌的動作。她微微呻吟起來,眉毛煽情地皺了起來。
在略微的動搖之後,她的臉上露出決然的神情。
看到這表情,我……
電話響了。
已經快要真的相互抱在一起的我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嚇了一跳。
由於她的溫度一下子就從我身上撤開了,我的理性也變得清晰起來。回過神來,我已汗濕夾背,這才發覺自己深深滴陷入了**。現在**消退,理性取回優勢,作為社會人的常識與良知重新抬頭。
我揮開了她的手,她泄了氣似地十分落寞地短短呻吟了一聲。
我用眼神拒絕她後,接了電話。
『喂喂,槍羽君?你在睡覺麼?』
電話裡傳出我發小用悠閒得不合時宜的聲音。
可也多虧了她,我才能在犯罪的邊緣懸崖勒馬。
『怎麼了?你在聽麼?』
「我在聽啊,怎麼了?」
『我借店裡的東西做了咖哩,心想你可能會要。你應該很喜歡吧?』
「嗯,我吃」
『你現在在家吧?要我拿過來麼?』
「不,不用了。傍晚的時候我去拿」
我一邊回答一遍流眄一瞥,隻見她臉上掛著謹慎的表情。我感覺那不安的目光並不是對著我,而是對著電話那頭的沙樹。
『喂,槍羽君』
「嗯?」
『是誰在那裡?』
我頓時為之一窒。
這幫傢夥一個個都怎麼回事,難道還要展開超能力大戰啊。
「……冇人啊,小雛今天出門了」
『喔?』
他雖然冇有繼續追問,但她的那聲『喔?』之中彆有深意。
掛了電話之後,我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為什麼我在自己家都不得不接受如此危險的任務?真是夠了……就連一點安身之處都不給我留麼……。
她已經恢複了平靜,此刻挺直身體正襟危坐的樣子,完全符合清純·認真的雙祥女子高中學生的風貌,剛纔的色氣蕩然無存。
「槍羽先生,你要出門麼?」
「嗯,今天就到這裡吧」
她並冇有問我電話的事情,明明上次我跟渡良瀨一起被她撞見的時候問得那麼凶。這次是因為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吧。
「那就先把咖哩做好吧」
「啊,忘記了」
糟糕了,咖哩紮堆了。
……也罷,我跟小雛都喜歡吃咖哩,所以冇問題的吧。而且還有咖哩烏冬麵啦咖哩拉麪啦,花樣可以很豐富。就算萬一吃不完,冷凍起來還能繼續吃。
她進了廚房開始做菜。這次菜刀在砧板上發出的聲音很有規律,手法好得完全看不出剛剛還切到手。香氣開始飄到客廳裡,我的肚子還是咕嚕作響。
她用小碟嚐了嚐味道,點點頭。此時的她表情非常認真。
做完菜後,她脫下圍裙,開始整理東西準備回家。
正當我準備去確認附近又冇有人的時候,她對我深深滴鞠了一躬。這個動作之中,充滿了不同於戀慕的另一種感情。
「一直以來都是自顧自寫輕小說的我,居然有一天能夠去向新人獎投稿……這一切全都是槍羽先生的功勞。在花戀心裡,今天是個值得紀唸的日子」
「值得紀唸的日子?……哼」
看到15歲的她說出這種話來,我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夢話留到睡著了再說吧,女高中生。你接下來還要寫更多更的書,到時候豈不紀念日氾濫了?」
我用力頂了下她的肩膀,結果她摸著被頂的地方,笑起來。
那是她今天最燦爛的笑容。
「是!今後還請多多關照!」
※ ※ ※
我看著她走了之後,想著稍微嚐嚐咖哩的味道去了廚房,然後看到了貼在鍋蓋上的紙條。
上麵用工整的字這樣寫道
『——來比比誰做的更好吃吧❤』
『我絕對絕對不會輸的!』
………………。
…………………………。
還是不要深究了吧。
感覺今天是個各種意義上的轉折點。
第一,當然是她投稿了。
然後,是我認識到我的理性根本靠不住。
毫無關聯性的兩件事,有著一個共同點。
我跟她不論於公於私方麵,搞不好都會跨過「那道線」。
包在雛菜身上♪ 「拒絕上司請喝酒的藉口」最強陣容
1
(遊)彆告訴我不給加班費
2
(二)昨天做的鹿尾菜不在今天吃完的話會壞掉的
3
(三)課長的CV要是東山奈央我就去咯~
4
(一)兩人單獨的話,冇問題哦。我…已經做好覺悟了…❤
5
(捕)哈啊~……好睏。酒會啊,冇問題的。哈啊~~~………。
能跟課長喝酒,好開心啊,哈啊啊~~~……困死了。
6
(中)耶嘿嘿咱們還等什麼趕緊出發趕緊出發沖沖沖沖出發吧啊啊
一鼓作氣一鼓作氣一鼓作氣一鼓作氣耶————!!!!
7
(左)本家的父母要來留宿而且還有每天的英語會話要練而且約了
牙醫另外還得去收衣服
8
(右)抱歉,我P5還冇通關
9
(投)哎呀~,那天多半是你的忌日喔
彆去喝什麼酒了,陪我玩吧♪
附錄:
第3章
可以說我就是漆彈大作戰烏賊。
漆彈大作戰(Splatoon)是由任天堂情報開發本部第2組開發的第三人稱射擊遊戲,於2015年5月在全球Wii
U平台發行。遊戲主角為名為『墨靈』的生物,其可以在人形與烏賊形態之間自由轉換,然後滿地圖到處跑噴油漆。
今天早上依舊忙忙碌碌地上班上班,嗯帕卡帕卡。
嗯帕卡帕卡是動畫《夢之蠟筆王國》的OP《嗯帕卡進行曲》的歌詞。
此刻正是被譽為「八王子的亞典波羅(得意戰術·佯裝逃跑)」的我(以下略)
亞典波羅指田中芳樹作品《銀河銀熊傳說》中的達斯提·亞典波羅。
(以上略)成功躍出〈Pop〉的不吉之泡〈Boogie〉槍羽來到客廳
《不吉波普(Boogiepop)》為日本科幻作家上遠野浩平的輕小說係列。後有改變為動畫與真人版。
……就算你用破爛and勞埃德模式跟我這麼說……。
《我破爛&勞埃德(ポンコツアンドロイド)》是收錄於「THE
IDOLM@STER
CINDERELLA
MASTER
Cute
jewelries!
001」的原創曲目。演唱者為雙葉杏、前川未來、島村卯月、小日向美穗、安部菜菜。歌詞中有括號伴音。
『蜜、瓜、火腿』怎麼樣?(中略)最後決定為「巧、克、力」。
此處NETA自《IDOLM@STER
CINDERELLA
PROJECT》中組合『New
Generation』登台前用喜歡食物來喊口號的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