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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小說 > 大成風華之絕響 > 第一部 殿州驚濤 26、公公的浪漫旅行很紮心

第一部 殿州驚濤 26、公公的浪漫旅行很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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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十七日一大早,經過一夜休整,大成王朝昇平皇帝杜遠跟前最當紅的大太監梁無量帶著一個小太監開始了在殿州城的浪漫旅行。當然,街上冇人知道,這個三十來歲的滿臉絡腮鬍子的矮胖子海貨商人會是一個太監。而那個叫小樂子的小太監則很自覺地做了這個京城來的海貨商人的小夥計。不過,稍有眼力的人就會發現,這個小夥計可不一般。呼吸、顧盼、聆聽、行走都頗有章法。換句話說,他是個練家子。

老闆和小夥計在殿州城逛了一上午,買了好些東西,自然是以海貨為主。有三尺多長、曬得硬邦邦的鰉魚,也有拇指般大小的瑤柱,也有大把的硨磲,還有一顆尺來高的珊瑚樹。小夥計扛著、揣著、抱著這些寶貝,臉不紅,氣不喘,還真是任勞任怨。

他們先是繞著跪月湖轉圈,再翻過竹笠山,領略了一番北城的田園阡陌風光。一路上不是去商鋪買買買,就是跟人聊聊聊。最後他們來到跪月湖南岸的回鳳樓門前。因為他們一方麵得到了很多資訊需要消化一下;另一方麵饑腸轆轆,需要好好地補充一下。

這樣兩個奇怪的人在回鳳樓門口一出現,鳳老爺子就親自迎了上來。

“兩位客官,辛苦了!”鳳老爺子熱情地一拱手道,“瞧著兩位客官眼生,可是外地來的?”

大太監梁無量也拱手還禮道:“老爺子好眼力!我是從京城來的海貨商人!這是我的小夥計,我們確實是第一次來殿州!”

“京城來的客人啊,幸會!”鳳老爺子微微鞠躬,雙手一迎,將梁無量和小樂子請了進去。

正是用餐高峰時間,一樓已經是高朋滿座,香氣瀰漫。

鳳老爺子道:“這裡太嘈雜,樓上有雅座,客官樓上請。”

梁無量掃視了四周道:“一樓甚是熱鬨,咱們就在這裡用吧!”

這裡高朋滿座,人聲鼎沸,正是探聽訊息的好地方。

在角落找了一個桌子,安置好東西,梁無量道:“老爺子,您這回鳳樓有什麼特色佳肴?”

鳳老爺子道:“我們殿州在海邊,自是以海鮮為主!當然,南北大菜,我們也是有的!”

“如此,撿著你們的特色給我們來個四、五碟子。”梁無量爽快地道。

“客官要什麼酒啊?我們這兒雖然偏僻,倒也有幾樣用得過去!”

梁無量搖頭道:“我吃不得酒,吃了就渾身出疹子!你隻管把你們的好茶斟來吃吃!”梁無量其實海量,但他公乾期間絕不飲酒。

“好咧!”鳳老爺子招呼了夥計過來,囑咐了幾句。夥計轉身去了後廚。

梁無量道:“老爺子請坐,陪我們聊聊天!”

老爺子趕緊坐下。

一會兒夥計端來茶壺茶杯,給三人斟好奉上。

梁無量飲了一口茶,道:“咦,這茶好香啊!”

老爺子高興道:“這是我們福建本地的茶。我們酒樓的茶都是隔壁鴻運茶樓葉老闆提供的。他家娘子和兒女都是製茶的好手!”

“你們這酒樓還真是不錯,三層樓,殿州頭一份!”梁無量打量四周笑道,“聽說你們三樓是流觴曲,每月逢八會文,還有彩頭?怎麼想出這麼絕妙的點子?”

鳳老爺子被騷到癢處,高興地道:“確實是初八、十八、二十八逢八會文。彩頭不定,有時是一罈酒,有時是一道菜!”他愧然作色道:“我兒子是個愛文的,特彆是大舅兄潘坤中了進士,又進了翰林院,他就更是喜歡舞文弄墨了!可惜我這個老子,開了酒樓,做了商戶,也就絕了他的仕途。”

梁無量思量了好久,終於想起翰林院確實有那麼一個身形矮小、名聲不顯的名叫潘坤的人物。

“那明日是十八,我豈不是有福一睹殿州文人的驚才絕豔了?”

老爺子聽了,立刻搖頭道:“怕是不成!明日知府審案,我們回鳳樓哪裡還有心思辦這個流觴曲?”

“怎麼?知府審案,你們流觴曲就不辦了?”梁無量詫異道,“莫非……”

“李旺英雄即將蒙難,我們卻高座歡笑,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有人打斷了他的話。

梁無量看時,隻見四人朝他們走了過來。正是鳳恒、曲琅、鄧三勇和葉恭。說話的是鳳恒。他們正是為了明天的事情來商議對策的。

老爺子趕緊介紹了彼此。說話間,五、六個碟子、盆碗陸續上來了,有當地的海鮮清蒸鰉魚,紅燒魚唇,爆海螺,油燜蝦。也有兩道蘑菇燉雞湯和素炒白崧。

梁無量邀請幾人同桌。鳳恒叫夥計加了幾道菜,又叫來一壺好酒,道:“咱們有緣千裡來相會,自然是我請!”說罷,幾人落座。

梁無量道:“鳳老闆,你剛纔說李旺是英雄,我怎麼聽說他是個強盜悍匪、殺人狂徒?!”

鳳恒氣鼓鼓地道:“難道當兵的隻能夠眼睜睜地瞧著自己的上司、將軍的兒女被土匪殺死麼?再說,若非將軍給他受傷的腿吸出膿血,李旺不死也殘廢了!”

鄧三勇也道:“到底誰是土匪?那老虔婆要我們走鏢送貨,卻是賴錢不給,我侄兒徒弟去要錢,他們一家子、夥計倒把我侄兒徒弟打了一頓!”

曲琅咬牙切齒道:“我乾孃一家,店鋪被霸了,生意被搶了,貨物被劫了,兒子被打斷雙腿逼死了,媳婦還被勾引著跑了!樁樁件件,有證有據。你說,他們不是土匪?”

葉恭道:“不滿十六歲,當兵才一個月,李旺他根本就還是個孩子!可他當時就敢拿刀砍了蘇長起的腦袋!因為當時非常危險!若不是他出手又快又狠又準,隻怕將軍的兒女已是冥府亡魂了!”

“可恨那知府陶敏顛倒黑白,要把李旺往死裡整!知道為什麼嗎?這就是夏州硯案得了侯府的濟,陶敏這是要用李旺的一條人命報答侯府的恩啦!”曲琅一針見血地道。

梁無量聽了心裡一動:“聽說陶敏纔剛上任,他能有什麼施為?”

“哼!初七到殿州,初八他就派管家四處敲詐商戶,索要紅利!還威脅我們初十帶賬簿到府衙,不簽讓利協議不許回家!讓利最高的是四海貨棧和敢勇鏢局,竟然高達五成!”葉恭氣憤地道。

“有這回事?”梁無量知道陶敏性貪,可是貪到這份田地,實在難以置信!

大家七嘴八舌就把這幾日的苦水倒了個乾淨。還特彆說了塗書吏父子被打的事情。

梁無量一邊聽著,太陽穴一邊不停地鼓凸著。

“所以說,最可憐的還是將軍!朝廷堂堂四品威烈將軍,手下五千人馬,竟然被侯府欺侮到這種田地,真是曠古奇聞!再說,”鳳恒瞧瞧四周,壓低嗓門道:“當今聖上也不是皇後所生……”他氣鼓鼓地道;“往小了說,侯府是在欺辱庶子!往大了說,這是侯府在欺負聖上!”

“當今聖上也不是皇後所生……”後話就是小妾生的咯!鳳恒的話雖然有些誅心,但是卻不失公允!梁無量心裡一時五味俱全。一邊讚歎鳳恒說話中肯,一邊想著今天打聽的好些事情,互相都有了印證。一邊又想著侯府的確囂張,不僅欺負庶子,更是在欺君!當下臉色陰晴不定。

曲琅長歎一聲道:“要我說,最可憐的還是將軍夫人!想當年,通判徐迪大人被倭寇梟首,朝廷敕封敬國公,還在他家鄉徽州立祠,享受朝廷祭奠和百姓煙火;他的母親和夫人得封二品誥命;長子當時年少,還隻是一個秀才,於是他的兩個舉人兄弟都被皇上特旨恩蔭,做了七品官員;今年他兒子剛考取舉人,皇上馬上下旨封他做了教諭,說是要將國公精神傳頌下去!”曲琅繼續道:“我不是反對朝廷對徐迪大人表彰,可是,同樣為了保護殿州百姓生命而慘烈身死的將軍夫人,不僅冇有得到絲毫表彰,還落得個身後孤寂,子女被欺辱霸淩至此!難道就因為她是女人,是小妾嗎?這也太不公平了!”

梁無量聽了,舌頭一陣發苦。他忍住道:“這將軍夫人到底怎麼著,就被倭寇給殺了?”

鳳老爺子長歎一聲道:“五年前,也是這個時節。當時將軍的公子還不到半歲。那天倭寇突然上岸劫掠,跑到了上、下李厝。也是巧了,通判徐迪大人當時正在下李厝催繳田賦,倭寇來時,就和村民一起逃到山上一個洞裡。可是孩子的哭聲還是引來了倭寇,徐迪大人就出了藏身之洞,把倭寇引到彆的地方。當時,將軍夫人林簪娘也帶著兩個孩子、乳孃,和上李厝的村民藏在另一個山洞。也是孩子的哭聲引來了另一隊倭寇,林夫人就跑出了洞,引走了倭寇,正好跟徐迪大人撞到了一起。結果,徐迪大人被梟了首,林夫人則被剖了肚子,腹臟流了一地……”鳳老爺子泣不成聲。

鳳恒道:“可憐才二十多歲!當時百姓要求建夫人廟祭奠將軍夫人,可是咱們殿州的知府李世卻說,她隻是一個小妾,又是為了救自己的兒子才跑出洞的!可是當時哭鬨的嬰兒又不止將軍公子一個!你說,這是個官員說的話麼?”

鄧三勇也道:“如今百姓隻敢偷偷燒香,生怕犯了官府的忌諱!你說這是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

梁無量道:“我怎麼聽說,殿州遭倭寇劫掠,將軍有很大責任?”

葉恭“切”了一聲道:“那完全是胡說!五年前,殿州隻有兩千衛兵,五百守城,五百守春明,五百守堆福;將軍當時隻是從五品撫遠將軍,手下隻有五百人,卻守著港口和船塢兩個軍事重地。倭寇來時,他正在港口奮勇殺敵!根本無暇他顧!”他又歎口氣道,“我們都知道,將軍十一歲就去了隴東和西北大營,如今算起來,在軍營廝殺了二十多年了,纔不過一個四品威烈將軍,你不奇怪嗎?”

梁無量冇有吱聲。其實,他昨日跟殿下說起此事,也是一腦門子困惑。將軍還真是命運坎坷!

鳳老爺子道:“聽說,將軍知道夫人死訊,痛哭一場,卻不敢離開港口和船塢半步!後來追擊倭寇,連夫人裝殮都錯過了!”

曲琅也道:“我聽說,當時洪廣將軍在浙江隻驅倭不殺倭,倭寇都跑到了山東和咱們福建!”

“兩千人馬守這麼長的防線,這麼重要的軍事基地,任誰都手足無措!所以當時的殿州衛兵首領被降罪時憤憤不平地上書鳴冤!後來朝廷才增加了殿州衛軍。後來又打了好幾次硬仗,將軍才成為咱們殿州衛軍的首領。”

梁無量聽了,很多疑惑的地方這才漸漸明朗。他不由得擼擼下巴。

這時,突然一個孩子喊道:“爺爺,這伯伯的鬍子怎麼掉了?”

大家一看,這孩子正是鳳恒的幼子鳳安,他是扯著母親的衣裙來找爺爺玩的。大家再一看,梁無量的絡腮鬍子可不就是掉落了一大半,露出了發麪饅頭似的白淨無須的的大胖臉。

梁無量萬難忍住心裡的尷尬,抬手將鬍子又粘了粘好,繼續說話。他摸著鳳安的腦袋,逗道:“好聰明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鳳安!”

梁無量點點頭笑道:“鳳老爺子好福氣,有這麼乖巧聰明的金孫!”他轉身又對鳳老闆道:“鳳老闆好生教養孩子,日後定有出息!”

梁無量和夥計小樂子走了好半天,大家還冇有回過神來。

葉恭疑惑地道:“難道是,京裡來的太監?”

鳳恒道:“應該是……咱們冇說什麼犯忌諱的話吧?”

曲琅和鄧三勇互相打量一眼,心裡也是波瀾起伏。

飯後,梁無量直接回了客棧。他越想越覺得紮心,整個人就很不好了。

他很想找人傾訴,可陳度不在,彆人也不能說,不敢說,隻得黑著臉在房間裡寫著信件。特彆說道:“百姓說,往小了說,這是侯府欺負庶子;往大了說,這是侯府欺負聖上!”

傍晚,一群信鴿從客棧起飛,往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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