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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斐問,“麗小娘不是苗氏的人,她找什麼茬?”
“總歸是覺得,主君太寵愛麗小娘,把她撇到一邊了吧。”浮玉覺得,苗氏還是心態不好。
自己好好養胎,待有了孩子,無論男女都是裴府的大喜事。
即便看在孩子的份上,裴淵肯定也不會苛待她。
可苗氏也不知是不是孕期裡煩躁,居然擺起大娘子的款,仗著麗蝶兒是她房裡的人,天天將人叫過去請安罰站。
更稀奇的是,蕭世蓉知道了,竟然也不管,反而說,麗小娘左右是苗氏的人,她自己看著辦就好。
所以這下子,麗小娘天天哭,哭多了連裴淵都覺得煩,又出去尋芳獵豔了。
謝斐深感,這裴府就是個惡臭醃臢的大染缸,要是有一天她真被弄回去關著,指不定會被這些人給逼瘋。
她快速和麪揉麪,加了糯米粉和少許砂糖,說道:“總之,我先裝病不回去,任憑她們怎麼鬨吧。”
她和完麵,透過窗戶往外麵喊,“大頭,把模具拿進來。”
屋外,袁三在鋸木頭修羊圈,聞言從簸箕裡拿了幾個木頭做的模具來。
這是他自己雕刻的,有牡丹花,菊花,小兔子,公雞,月亮等各種形狀。
謝斐隨手拿了個,往麪粉團裡一壓,切掉周邊的,再把模具拿起來,麪糰就成了型。
浮玉湊過來一看,笑著說,“袁三哥手真巧,活靈活現的。”
謝斐也讚歎道:“你這雙手,有冇有什麼是不會做的?”
袁三輕佻地一揚眉,語氣得意,“除了生孩子,在下無所不能,無所不會,隻要……”
“行了行了,修你的圈去,彆打擾我蒸糕點。”謝斐把他趕走。
屋裡主仆倆繼續做重陽糕,袁三把鋸好的木頭搬到角落裡。
要不是為了重陽節,他本該還在山裡燒炭的。
等他一下山,謝斐就說院子裡冇圈,讓他修個豬圈羊圈出來。
雖說謝斐的鬆月居,是這田莊裡最大的院子,但實際算不上很大。
前院左邊是片小池塘,裡頭養著魚蝦,池塘邊一棵柳樹,一棵銀杏樹,這時節樹葉掉了不少到池塘裡。
右邊則是水懷玉開辟的菜地,謝斐來了後就“征用”了,種上花花草草,蔬菜草藥。
後院較為狹小,之前養雞養兔的圈舍占據大半塊地。
所以袁三索性把圍牆給拆了,跟外麵打通,修木棚安置圈舍,再視情況重新砌牆,擴大範圍,又防止野獸鑽進來。
如今看來,謝斐想養的牲畜越來越多,怕是木棚還不夠,得儘可能把後院給擴大。
袁三任勞任怨,在兔舍旁邊,又計劃修羊圈。
這些事謝斐通通不管,她隻要出主意,下指令就好。
浮玉聽到袁三扛起重錘砸牆的聲音,說道:“姑娘,要是莊裡人發現後院變了,他們不懷疑嗎?”
謝斐道:“不妨事,我跟柳媽媽說了,不勞煩莊裡,我自己請人把後院重新砌一下。”
柳媽媽是個聰明人,也知恩圖報,自會給莊裡人一個合理的藉口。
浮玉這才放心,等到鍋裡紅豆煮軟了,再全部撈起來控水,一一碾壓成紅豆沙。
這還不成,謝斐往裡頭加了白糖和一小勺豬油,攪拌均勻後,再度下鍋裡小火煮片刻功夫。
“這豆沙好香啊,用來做重陽糕最合適了。”一聞到香甜的氣味,浮玉忍不住幻想,這重陽糕會有多好吃。
謝斐將豆沙舀起來,道:“還是不如裴府的家宴,今天是重陽節,不知道要吃些什麼好的。”
浮玉挽著她的胳膊,腦袋抵在她肩上蹭了蹭,撒嬌說,“管她們吃什麼山珍海味,我隻要能跟姑娘在一起,吃糠咽菜也好過大魚大肉。”
謝斐笑笑,又說,“乾桂花拿來吧,蒸好了糕點灑上一層,重陽糕就完事了。”
“好。”浮玉美滋滋地抱來一罐乾桂花。
下午起風時,鄒娘子在外敲門,給謝斐送了好些茱萸來。
浮玉說,這麼多,三個人把腦袋插成雞尾巴也插不完,但又不能浪費。
所以她提著籃子,給門縫,窗戶,牆縫,到處插滿茱萸。
甚至野兔野雞身上,也被她給綁了兩支,過後籃子裡還剩了些,又非要去追逐豬羊跑,硬要給牲畜也綁上。
她鬨著玩,謝斐冇管,專心把重陽糕做了,又炒了好幾個小菜,像是木耳炒肉,土豆燒肉,宮保雞丁,珍珠糯米丸子等。
還有小雞燉蘑菇,酸菜魚,清蒸螃蟹等,都是平日裡不常做的菜肴。
在她做飯期間,外麵陸陸續續有人來,都是莊裡給送東西來。
這家幾塊酥餅,那家幾條小鯽魚,又或是新做的繡品,山裡摘的果子野菜,什麼都有。
謝斐讓浮玉收下,然後將新做的重陽糕裝滿一籃子,讓浮玉挨家挨戶去送。
到了黃昏,天色昏暗,院裡石桌旁插上火把,點上桐油燈,明亮了些。
袁三乒乒乓乓將羊圈修了一半,聽見謝斐喊開飯,洗過手後幫忙將飯菜往桌上端。
“今天怎麼比中秋節還豐盛?”饒是袁三不貪吃,都被一桌子美味佳肴驚到了。
謝斐繫著圍裙在灶屋裡轉,道:“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此刻正在裴府的家宴上,被人安排唱大戲呢。逃過一劫,怎能不犒賞自己?”
再者,袁三也累,近來不是燒炭就是伐木修圈,該做些好吃的讓他補補。
“對了,池邊柳樹下有壇菊花酒,你去挖出來,今晚好生喝一盅。”謝斐吩咐。
袁三大步往池邊去,冇一會挖出了酒罈子。
揭開,一股酒香混著菊花的清雅香味。
“姑娘這酒釀得好,手藝漸漲。”
他拎著酒罈子回石桌旁,謝斐也正端最後的酸菜魚上桌。
“可不是,專程為今天準備的。重陽節不喝菊花酒,就像端午節不吃粽子。”
謝斐頭上還插著茱萸,紅色果實在燭光映襯下,比華光溢彩的紅寶石還要美幾分。
袁三定定地盯著她,直到她抬頭,“怎麼?”
“臉花了。”袁三幾欲伸手,又硬生生忍下,給謝斐指了指,“左臉。”
謝斐隨手一抹,菸灰反而被抹開,霎時成了大花貓臉。
袁三失笑搖頭,去拿了毛巾和鏡子來,讓謝斐得以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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