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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小說 > 花影庭 > 第196章 碎沙

第196章 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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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金枝前幾日與樓培玉一同回了姚江孃家,樓培玉因有事先行回了玉京,今日本該在城外接她,卻遲遲不見蹤影。

周金枝氣悶,乾脆不等了,卻還是心有不甘。

她並未回府,而是在長街上漫無目的遊蕩,存心想讓樓培玉著急,報複他得怠慢。

她尋一家茶樓,隨意尋了座位,看著台上戲子撥絃唱曲,心思卻在九霄雲外漂流。

少頃,茶樓陸陸續續來了客人,登時嘲雜起來。

她隻能看到戲子那張哀婉的臉龐,而她嘴裡發出來的聲音早已被掩蓋。

周金枝正欲起身離開,便聽到身後兩個婦人低語閒聊,說起這幾日她不知曉的八卦趣聞。

先從貞懿公主與杜清淮那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又說到樓家三小姐與當今太子殿下。

與以往不同,提到有人見過兩人在青山閣內齟齬,太子震怒,婚期恐無緣。

既說至此,自然得問緣由,隻說太子其實早已不喜樓滿煙作風,越發嫌棄她不夠溫婉善良。

兩人關係遲早勢同水火。

周金枝定定聽著,初聽感覺荒謬。

後一想樓滿煙的毫無章法的個性,能入太子青眼已是祖墳冒青煙了,相處時日久,便會露出弊端,太子見過無數大家閨秀,兩相比較有正常審美的,自然也知曉碧石光彩生輝,碎沙黯淡無光,兩者有著天淵之彆,如隔九天十地。

周金枝越聽越不對勁,並不似空穴來風。

倘若樓滿煙與太子真如傳言那般,整個樓家便如同殘風落葉一般不堪一擊。

那群婦人離開後,她才惶惶起身,朝府邸而去,也無心思在與樓培玉計較個高低。

她本想將自己內心的不安,全部向樓培玉傾吐,可他卻不在。

陪嫁丫鬟憫兒,亦是慌不擇路,提醒她多給自己備些錢財,日後也好有個退路。

周金枝算是聽進去了,清點了自己嫁妝,以及樓家每月月錢,和一些補給。

樓培玉出現時,她依然忙的忘乎所以。

原以為是自己去遲了惹她不高興,打算重新收拾東西回孃家。

“這是做甚?”樓培玉急忙放下麵子去哄。

周金枝駭了下,回過頭怔怔看向他,目光極其複雜,像是看儘他一生,從繁華到落寞,最後她眼神裡起了些憐憫。

“怎麼了?”樓培玉越發不解。“今早我出去一趟耽擱了時辰,想去翰林院謀份差事,便與人說言語了幾句。”

周金枝冇好氣道,“就你肚子裡那點墨水,如何能去翰林院當差,你若真去了,我還不得將腦袋勒在褲腰帶上。”

樓臨穎春闈失利,還得再等多兩年,與其等旁人陰澤,不如自己有真本事。

何況與樓滿煙坐在同一條船上,總讓他心裡感覺不踏實。

夫妻兩人想到一塊,可玉京魚龍混雜,想要擺脫原本的關係簡直寸步難行。

說到底還是不願意大刀闊斧,放棄眼下安穩生活,尋一處靜謐之地從頭開始。

猶豫過後,周金枝將今日所知全部告知樓培玉,“你家妹子這些年不知得罪多少人,倘若冇了太子庇護,縱然是金城鐵壁,眾人都得給你推了,當真有那麼一日,你莫要怪我薄情寡義。”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樣的事情也屢見不鮮,周金枝率先給他幾個醒。

樓培玉明白她為何著急清點財務,原本是為了跑的乾淨利落些。心中氣惱,卻又無可奈何。

心裡默默一陣咂摸,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

樓滿煙從前縱然待人無禮蠻橫,可冇有眼下那股子鋒利與狠勁,彷彿在江湖中浮沉了許久。

周金枝見他冇了反應,轉過身自顧自的繼續收拾。

趙氏聞訊趕來,以為兩夫妻鬨脾氣,趙氏也隻能在新婦麵前耍主母的威風,從前寬宥她幾分,那是看在兩人如膠似漆,今日到是有了難得的顯擺機會。

她表麵上是在指責樓培玉未儘丈夫之責,卻是指桑罵槐。

周金枝見丈夫一聲不吭,氣不打一處來,卻礙於輩分與禮孝,她無從辯解,隻能默默挨訓。

夜裡,兩人便分床睡了。

成婚快一年,這還是兩人頭一回齟齬。

夜靜無眠,他聽到從沉鳶閣傳出來的笑聲,提著燈籠沿著花牆一直走到月洞門。

月影幽幽,燈火惶惶。

隔著隔扇能看到屋子裡有人影晃動。夜風送來了絲絲誘人的食物香氣。

不自覺的抬腿邁了進去,便聽到竹秋的聲音。

樓培玉一直對她頗有微詞——那丫鬟不僅貪吃,言辭尖酸,麵對他人更是少了份敬意,不知何為禮節。

“什麼人在外麵?”寒紗話音剛落,隔扇便打開了。

樓培玉反應不及,尷尬的站在原地,像陌路上一盞燈柱。

“是我。”他輕咳一聲,故意裝出肅穆的模樣,“夜深了,竟也不知消停。”

一屋子丫鬟朝他施了一禮,唯獨竹秋捧著肘子啃得忘乎所以。

“可是打攪兄長歇息了?”樓滿煙走了出來,月光落在她鞋麵上,她每走一步月華籠罩的範圍便會擴大,像一顆被薄紗掩蓋得珠寶,正一點點被揭蓋神秘麵紗。

麵前這張臉熟悉又陌生,這張臉較從前更濃豔些,像成熟的蜜桃。

他似飲了酒麵前出現重影,模模糊糊的連記憶都不甚清晰,直到重影重疊,記憶的閥門就此關閉。

“兄長有事?”樓滿煙見他神情呆滯,便又出聲詢問一句。

“我……”樓培玉想進去坐坐,卻礙於禮節不好開口。

“夜深了,送兄長回去。”樓滿煙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人打攪心情。

竹秋嚥下最後一口肘子肉,“好。”

樓培玉想到她一身的有腥味,禁不住站遠了些。

說得好聽是送他離開,實則是架著他走。

兩人剛下台階,隔扇便哐噹一聲關閉了。

樓培玉整個人雲山霧罩的被竹秋丟在月洞門外,“大公子慢走,奴婢滿手葷腥,就不遠送了。”

他禁不住嗬了一聲,到底誰是主子。

吸了吸鼻子,踢著路邊石子,悻悻然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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