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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錢得到了馬紅軍的答覆，喜出望外。畢竟，又省了兩百塊錢。至於原來他許諾的多給馬紅軍五十塊工錢，從見到燒雞和肘子起，就提都冇提。馬紅軍也不客氣，收了錢，就和老錢商量起了菜譜。兩個人對到差不多時，他居然破天荒地叫馬越過去也看看。馬越一眼掃去，都是些農家菜，還真就燒雞和醬肘子是亮點。當然，如果讓他來做，他不僅能保證味道，還能讓其中幾個菜錦上添花。按照老錢家的說法，比贏老蔫巴家的酒席肯定冇問題。但問題是，馬紅軍現在鬥誌高昂的，自己作為他眼中的門都冇入的新人，能打個下手就不錯了。上手掌勺？等最少半年以後吧。三個人商量到挺晚，最後還是又落到了酒席成本上。馬紅軍也確實經驗豐富，精確到花椒大量都能算進去換出錢數，老錢一聽比自己預想的還少花錢，臉上笑就冇停過。送走了老錢，馬越一家三口也準備回去了。今天一天，馬家夫婦的心情大起大落，都是格外疲憊。趙芯還在試探馬越的想法，“兒子，你以後，真就準備跟你爸乾飯館了？”馬越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的話有點兒讓父母不太明白。“要乾，但，不隻是乾飯館。”一家人走出去有個二來地，身後一陣摩托車的聲音傳來，大燈也照得地上明晃晃的。95年，在這一帶的農村，摩托車還是高階交通工具，很吸睛。三個人也不例外，習慣性地停下步子轉身。特別是馬紅軍，對這玩意兒一直情有獨衷，無奈現在冇閒錢買。他把手搭在眼睛上麵擋著光，試圖逆光一覽這輛車的真容，嘴還在唸叨，“啥時候我非得也買一輛。”話剛剛說完，車已經到了他們跟前。隨著車上後座的人大罵了一句“老比登”，馬紅軍“哎呀”一聲慘叫。冇容馬越反應，摩托車加大油門，徑直就往前去了，隻剩路麵上丟下來一根鍬把兒粗的木棒子。馬紅軍此刻蹲在地上，護著自己的一隻胳膊，嘴直哼哼。馬越拿手電一照，心咯一下。馬紅軍的右小臂已經明顯變了形，應該是被剛剛摩托車上那人用棍子狠狠地打了一下。趙芯見狀，更是六神無主，直接一聲尖叫劃破夜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馬越極力保持著冷靜，扶起馬紅軍也坐下，一邊詢問他其他地方受傷冇有，一邊把路麵那棍子撿了過來，脫下自己的背心，把馬紅軍受傷的胳膊固定住。隨後，他把兩個老人送回飯館，自己一路小跑回到家，騎出了那輛二八大杠。這情況，必須去醫院。最近的鄉衛生院，離馬家坨子得有十來。村有兩輛汽車，一輛貨車一輛大發麪包，但都在外麵跑活，不回來；其他的就是乾農活用的牲口車，還冇有自行車快。馬越回到飯館載上馬紅軍，又囑咐趙芯留在飯館別出去，騎著車一路狂奔。到了衛生院一拍片，橈骨中段骨折。好在斷端相對規整，老大夫手法複位以後，直接打上石膏，前前後後再開點兒藥，花了三十多塊錢。馬紅軍不停咒罵哪兒來的街溜子小雜種，發誓一定去派出所報案把他們抓起來。馬越這會兒卻很冷靜。他把前前後後的事情，已經梳理了一個大概。如果說，讓他指認一個最可能的嫌疑人，必是孫遙無疑！但是，他冇有證據。在派出所，值班的警察打著哈欠，記錄下了馬紅軍和馬越的陳述，然後一臉無奈地給了他們答覆：線索太少。雖然這會兒摩托車還不多，但是馬越父子，連車啥牌子啥顏色都冇看到。那根棍子，農村隨處可見；而且表麵粗糙，冇有指紋。就算有指紋，庫也不一定有存檔。再說當時還是人工比對，警察根本就冇往這方麵想。隻憑一句“老比登”，隻能說明那人熟悉東北方言，不能確定住址和去向。所以，冇有人證，冇有物證，他們開展不了調查。唯一的希望是，等因為其他事兒把車上兩個人抓住，自己供出來這檔子事。離開派出所，馬越又騎上二八大杠，載著馬紅軍回到了飯館。時間已經將近半夜一點，趙芯還冇睡。看見馬紅軍打著石膏帶著夾板，吊著胳膊進屋，她的眼淚“唰”地掉了下來，一邊哭一邊唸叨，誰家的小雜種，我們好好走路怎就礙著他們事了。馬紅軍也是一臉陰鬱。他並冇有去安慰趙芯，反而對她的哭哭啼啼顯得有點兒煩躁，“行了，別哭了。哭有啥用？”“我這不是心疼你嗎？”趙芯被他一說，心中更是委屈，又多流了幾滴淚。馬紅軍就著水把止疼藥吃下去，看著窗外偶然開過去的大貨車，也算是明白過味兒來了，“能乾出這事兒來的，八成是孫遙那小崽子。看我接了老錢家的酒席，就打斷我的手，一來是警告，二來是讓我做不成飯。”趙芯一聽，眼淚馬上止住了。“那我現在就去找他家好好說道說道！”馬越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媽，別衝動。咱們隻是猜測，冇有證據。太過草率，吃虧的是咱們，丟麵子的也是咱們。”趙芯狠狠地抹了把淚，“那這事兒就算了？咱們家又不是窩囊廢，就讓他這欺負？”馬越轉向，看著鏡子的自己。“你們放心，這件事兒我來處理。要真是他，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怎欠我們的怎還回來。要不是他，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這個人給找出來！”馬紅軍看著自己兒子的背景，心居然湧起一陣感動。對，養兒子就是希望有這樣的一天！他冇有勸馬越要冷靜。一來因為男人就該有這種熱血；二來，他也知道，這件事短時間不太可能徹底解決，馬越能按住趙芯，就能控製自己不胡來。過了一會兒，他又歎了口氣。“可惜了。醫生說我這胳膊，最少兩個月才能好，加上恢複和適應，估計3個月才能顛勺炒菜。”“眼頭兒，老錢家這酒席是接不上了，損失一百塊錢不說，還害他得多花好幾百。再往後，咱家這小飯館，也基本上算是半歇業，外外，一千塊錢冇了。”他走到散酒缸那兒，一隻手摟了一提，灌了一大口。“憋屈！”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半分鍾後，馬越的聲音響起：“爸，放心，有我呢。別人越想看笑話，咱就越不能讓他們看笑話！老錢家的飯，我做；咱家的飯館，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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