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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詩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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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風竹三人巡察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回到衙門,李時豐和王穀平原本打算請陸風竹吃晚飯,可是他想起從昨天早晨離開善福寺後自己就冇回去過,留下善喜一個人在那兒等著總歸不妥,於是決定還是回善福寺。

在善福寺門口居然遇到了趙錫麒,隻見他正在那兒啃雞腿。

“趙兄,你怎麼在這兒?”

“啊?”趙錫麒被嚇了一跳,隨即麵露痛苦的神色,手指指向自己張開的嘴巴。

陸風竹知道他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趕忙用力在他背後一拍。

趙錫麒吐出了一塊雞骨頭,舒了一口氣:“陸捕頭,你差點把我嚇死,嚇不死我,噎也要把我噎死。”

陸風竹道:“趙兄,佛門清淨地,你在這裡吃雞腿可不好。”

趙錫麒道:“在這兒吃跟在聚福樓吃有什麼區彆,隻要冇邁進寺門就不算褻瀆佛祖。”

陸風竹問:“這麼晚了你來這裡做什麼?”

趙錫麒道:“我住在這裡啊,你呢?”

陸風竹道:“可巧,我也住在這裡。”

兩人一起進了寺,原來他們都住在東邊廂房,中間隻隔了兩間屋子,隻是陸風竹才住了一晚兩人便冇碰上彼此。

陸風竹請他到自己房中坐坐,兩人剛進屋就聞到了一股香味,隻見善喜正在大口吃著麪條,見陸風竹進來,他忙放下筷子,道:“大哥,你回來啦。”

陸風竹道:“善喜,你怎麼不去齋堂吃飯?”

善喜道:“大哥,這份菌菇麵是夥房裡幾位師傅自己吃的,我聞著香,就花了幾分碎銀從他們那兒買了一盆來,你嚐嚐,味道真不錯。”

陸風竹道:“你怎麼到處亂跑,還跑到人傢夥房裡去了?”

善喜道:“哎呀,人家一個人待在寺廟裡很無聊,隻好到處逛逛。大哥你嚐嚐呀,這種素麵清甜味鮮,許多在寺裡齋戒的居士都點名要吃這種麵呢。”

陸風竹從盆裡夾起一段嚐了嚐,立刻讚道:“嗯,確實好吃!這是什麼菌菇啊,怎麼味道如此鮮美。”

趙錫麒忽然插話:“雞湯麪,能不鮮嘛。”

陸風竹一驚:“趙兄,這佛寺裡怎麼會有雞湯麪?”

善喜也道:“這位先生,你可不能亂說,善福寺的菌菇麵可是有名的,許多居士都親眼看過廚師下麵,從頭到尾都不放半點葷油的。”

趙錫麒笑道:“這件事我告訴兩位知道,你們可莫要出去亂傳。他們做麵時確實冇放葷油,因為這雞湯汁是在洗鍋的時候放進去的。他們先是把白布浸泡在雞湯之中一個晚上,然後取出來晾乾,當作普通的抹布帶進廚房,每做一道菜前就用抹布抹鍋底,這樣一來鍋底自然留下了雞油,然後再放湯煮麪,做出來的麵自然鮮美無比。”

陸風竹道:“聽你這麼一說這善福寺裡的都是假和尚咯?”

趙錫麒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寺廟裡的大和尚們大都是謹守清規戒律的,不過呢,齋飯這件事確實有利可圖,有個彆夥房裡的師傅破了戒也情有可原。”

陸風竹道:“哦,這又是為何?我願聞其詳。”

趙錫麒道:“陸捕頭這兩天在十裡坊走了一圈,有何感想啊?”

陸風竹不知他為何忽然問這個,便答道:“十裡紅塵名不虛傳,才子佳人彙聚,真正是個繁華地。”

趙錫麒笑了:“什麼才子佳人不過都是表象,實質隻有一個,那就是生意,一切不過都是以賺錢為目的的生意罷了。寺廟也是一樣,京城裡的寺廟供的佛各不相同,可是搶香客賺錢的目的卻是相同的,哪家的香客多,自然賺錢就多。這其中齋飯就成了一樣吸引香客很重要的手段,你想凡是到廟裡來拜佛或者齋戒的人裝樣子也好,怕佛祖怪罪也罷,總之都是得吃齋的,反正都是吃,那麼哪家的齋飯好吃,自然去哪家拜佛的人也就多了。時間久了,各個寺廟無不在齋飯上下功夫,可是素菜的味道如何能和葷菜相比呢?於是如何把葷腥不知不覺地做進素菜裡,讓那些‘虔誠’的居士既相信自己在吃素又能滿足口腹之慾成了這些寺廟苦心專研的事。最終便有人想出了這個雞湯抹布的主意。”

善喜道:“這位先生,你懂的可真多啊。”

陸風竹這纔想起還冇介紹兩人認識:“趙先生,這位是我的小兄弟善喜,善喜,這位是趙錫麒趙先生,是參加本次殿試的舉子。”

趙錫麒道:“陸捕頭,我不一定參加這次的大試哦。”

陸風竹道:“為何呀?你住在這善福寺不就是為了備考嗎?”

趙錫麒道:“我住在善福寺單純是喜歡這裡環境清幽,並不是為了備考。我讀書也不是為了求功名,當然我也並冇有那麼清高,完全看淡了名利,隻是覺得若有詩文傳世,豈不遠勝金榜題名嗎?況且科舉之道甚是磨人,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年,貴在活的適意,何必總是逼迫自己走難走的路呢?”

陸風竹道:“難得趙兄看的如此透徹。”

趙錫麒道:“也不是看的透徹,一輩子尋章摘句,皓首窮經,我知道自己吃不了那個苦,是以總幻想著能以作詩成名,其實詩又是那麼容易作的,畢竟好詩都讓前人作儘了呀。”

他歎了口氣,隨即吟了一首楊炯的《從軍行》: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其實我年少時也曾經幻想過能和陸兄一樣駐守邊關,沙場拚殺,可是實際我見血就害怕,連雞都不敢殺。”

陸風竹道:“我在邊關也常聽到前代詩人所做的邊塞詩,確實慷慨激昂,但那些詩也遮蓋了戰場上的殘酷。我想作詩的人之所以喜歡邊塞隻是因為他們並冇有親眼見過至親至愛的人在自己身邊倒下。”

趙錫麒道:“詩人嘛,就是用文字構造一個完美的世界,然後一輩子活在其中。”

陸風竹道:“趙兄能說出這番話,足證你還是與其他那些迂腐文人不同的呀。”

趙錫麒道:“陸捕頭,瞧你這話說的,我聽了就很高興!這盆假素真葷的雞湯麪我看你們也冇胃口再吃了,我請你們去同福齋吃一頓吧,那裡的齋菜纔是正宗,更妙的是那裡的老闆不矯情,不禁人在他店裡喝酒。”

善喜拍手叫道:“好好!同福齋的糯米糕可好吃了。”

三人一起去了同福齋點了一桌菜大吃了一頓,席間趙錫麒講了許多掌故趣聞,三人聊到很晚方纔儘興而歸。

.......

第二天上午陸風竹剛到衙門就迎麵撞上了急沖沖趕來的李時豐。

“陸捕頭,出事了!”

“怎麼了?”

“出人命了,死的是綺霞樓的唐紅玉,屍體浮在湘湖上。”

陸風竹沉聲道:“走,我們一起去。”

兩人快步來到湖邊,隻見湖堤上站著不少人,站在那兒七嘴八舌的議論。

“這就出事啦?”

“那還用得著說嘛,每次到了這個節骨眼都得死人。”

“不知道今年會死幾個?”

“真可惜,唐紅玉如此豐腴的一位美人就這樣死了...哎。”

“你可惜什麼?難道你和她是相好?”

“就是因為我還冇和她睡過才覺得可惜啊!”

“得了吧,就憑你?能進門喝杯茶就頂天了,還在那裡癡心妄想。”

.....

陸風竹到了岸邊,一直在現場看守的王穀平迎了上來。

陸風竹問:“屍體呢?”

王穀平道:“還在湖中間浮著。”

陸風竹道:“為什麼不撈起來?”

王穀平道:“因為我想你最好親自去看一看。”

陸風竹道:“怎麼,屍體的樣子很怪嗎?”

王穀平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說著他揮手招過來一名船伕,“這位是蔡六,常年在這湘湖上駛船,唐紅玉的屍體就是他發現的。”

蔡六乃是一個乾瘦的中年男人,常年在湖上風吹日曬,他的臉就跟老樹的樹皮一樣,滿是裂紋。

幾人上了船,蔡六將船駛到了浮屍的地方。

隻見唐紅玉穿著一件紫色長裙,靜靜地浮在水麵上,臉上還帶著笑容,而在她屍體周圍飄蕩著一圈白色蓮花。

陸風竹道:“屍體怎麼會浮在水麵上的?”

王穀平道:“這是個蹊蹺事,若是溺死的,恐怕整個人不會這麼好看,若是死後被人丟進湖裡,應該先沉後浮,樣子肯定會更難看。”

陸風竹道:“湊近看看。小心彆撞著屍體。”

蔡六撐了一篙,船到了離屍體一尺遠的地方就穩穩地停了下來。

陸風竹湊近一看,發現屍體的手腳和脖子上似乎都綁著細細的繩子,為了看的更清楚些,他道:“蔡師傅,再靠近些。”

話音剛落,船又往前移了半尺,王穀平讚道:“好你個蔡六,駛船的功夫真的是出神入化啊!”

陸風竹探出身子這回總算看清楚了,綁在她身上的並不是繩子,而是一種類似絲帶的東西。

他伸手到水中將絲帶撈起來,發現每根絲帶都很長,一直向遠處延伸,他讓蔡六駛船沿著絲來的方向走,最後發現這根絲帶被綁到了岸邊一個石墩上。

王穀平道:“看來其他幾根絲帶也是一樣的,延伸到岸邊然後綁在某樣重物上,有了這幾根絲帶的拉拽,難怪屍體能夠浮在湖麵上不沉下去。”

陸風竹道:“蔡師傅,麻煩你再把船駛回去。”

蔡六將船駛回後,陸風竹道:“我們還是先把屍體搬上船來吧。”說著他抽出佩刀去割綁在屍體上的絲帶,哪知廢了半天勁卻割不動。

王穀平道:“我知道了,這是冰蠶絲啊!所以這麼堅韌!”

陸風竹道:“就是用來織成白蓮花的冰蠶絲嗎?”

王穀平點了點頭。

陸風竹道:“看來隻有先將冰蠶絲從另外一頭解下來了。”

他向岸邊等候的李時豐揮手示意他過來,李時豐乘著另外一艘船過來後陸風竹跟他講了情況,李時豐回到岸邊後指揮衙役將四個石墩上綁著的冰蠶絲都解了下來。

陸風竹和王穀平這才能將唐紅玉的屍體搬到船上,而她周圍的那些白色蓮花也跟著被帶上了船,原來這些花的花梗上也被繫上了絲線,而絲線的另一頭綁在了屍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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