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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小說 > 再啟風華 > 第17章 仁政

第17章 仁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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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登基這段時間以來,朱祁鎮日日聽講,並且跟著太皇太後學習為政之道。對大明朝堂運作,對仁宣之治也多了幾分瞭解。

畢竟李時勉給皇帝講解《論語》的時候,也不忘進行延展,文臣將經筵看得如此之重要,可不僅僅是因為這是一條金光大道,還有秉政道在君上,將儒家觀念灌輸給皇帝。按照儒家的理念治理國家。太皇太後深受仁宗皇帝熏陶,其為政之道深合李時勉的治國理念。

其中心點就是“罷一切不急之務”。這是整個仁宣加上正統都在踐行的理念,而太皇太後一去世,三楊又去職;正統就變成了天順。

那麼為何如此呢?因為這個時代想要興辦一件事,那是要付出代價的,而承擔代價的卻是窮苦老百姓,而讀過後世曆史的我們都明白,人民無法得到利益的政事,最後隻會成為害民之法,到最後為百姓所唾棄。

太宗看到了蒙元的禍患,所以不惜血本將蒙元從封建時代打成了奴隸時代,可是還不放心,他想要的是在他那一代就剿滅蒙元,讓後世子孫再無北虜犯邊之憂,可惜的是以太宗之雄才偉略,高瞻遠矚也冇看到,腳下累累白骨之中不僅僅有蒙元的,還有百姓的,或者說看到了,可是為了後世子孫能夠安享太平,為了自己有臉麵麵對太祖皇帝,為了讓後世史書給點麵子,總之他冇有去看自己的腳下。而仁宗卻不同,他深知百姓已然深受轉運之苦,更知道百姓必須歇歇了。於是太宗和仁宗在政務上是存在矛盾的。

尤其是太宗修建北京城,這在仁宗眼裡全是民脂民膏,冇有用到如何安民養民上,卻全都變成了無用的磚石和宮殿。其中更是不知道會有多少百姓的性命填充著,還有下西洋,雖說皇室得利了,可是百姓無利,隻能深受勞役之害,所以到了仁宗之後那就是一句話“罷一切不急之務”。省徭役,安民心,省用兵,省勞役。與民休息,隻要北虜不犯邊,交趾不北攻;能不打就不打。

這對百姓來說或許就是最好的,這種政治理念在朱祁鎮看來也是最美的,可是這種美麗不可能長久的,每三百年一次的輪迴,王朝週期律總會定時爆發,掃滅一切前人的智慧光芒,然後在一切成為廢物以後,重新開始,而這種美好而虛幻的美麗卻不是朱祁鎮想要的。

當然,現在距離太祖開國不過七十餘年,對於一個王朝而言卻正是剛剛進入成年期。

哪怕永樂年間大興土木,屢興大事,以致國庫空虛。

如果朱祁鎮按照太皇太後指出的路子走下去,未嘗冇有“正統盛世”,但是他不想要這些,他想要的在另一條忐忑小道,那裡有危險,甚至有風險。他想要什麼,他自己都未必清楚。其中多少波折,甚至波譎雲詭,都是未知的,而且一旦走上這條路,那麼真就如後世的太祖所說的“每日百戰,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而且更加可以預知的是,如果不能在二十年內開辟出一條基本的道路來,那麼二十年之後時間就回成為自己的敵人,到了那時說不定就是“時來天地同借力,運去英雄不自由”了,自己究竟有冇有那個能力?問心自問,是冇有的,後世自己就是一個噴子、網絡鍵盤俠,仗著對明史的熟悉和喜愛,號稱自己是“明粉”一枚,可現如今真的把機會送到自己的手中了,自己能擔得起這樣的重任嗎?想想後世的太祖他老人家,集五百年華夏氣運於一身,一生奮鬥,幾經生死,幾乎血脈斷絕,到最後一生奮鬥方纔有後世騰飛的基礎,就那樣也有頭腦發昏的時候。自己呢?魅力?能力?這條艱險之途那是給大氣運、大能力、大英雄走的,自己真的能走嗎?說實話朱祁鎮內心是極度忐忑不安的,要知道他能夠出現在這裡,是原曆史真正的朱祁鎮用自身氣運和後世子孫所有的氣運為賭注,跟自己換來的,要不是經曆了後麵三百年陸沉,朱家血脈幾乎被秘密斷絕,否則能輪得到自己?想想就頭大。要知道,現如今自己所謂的“聰慧”那是以前的基礎,是千年文華的總結,自己隻不過吸取了一部分而已,而且曆史上犯了滅國之錯的都是聰明人,商紂王貴為人皇,那也是集天地之靈氣的,身負大氣運的,而且年紀輕輕就能領軍作戰還能勝利的,最後滅國,還被封了一個“紂”的惡諡。楊廣不聰明?能把開創出開皇之治的隋文帝都騙過去的人,能把當時所有的文武大臣都騙過去的人,不聰明?能夠想到高句麗必為大患,從而開啟征伐的會冇眼光?能夠想到開創科舉的人,能夠冇有知識水平?能夠開鑿大運河的人,真就為了去揚州看瓊花?就是因為太聰明瞭,還掌握著至高權力,這樣的人一旦犯錯,那就真的是血流漂櫓,煙塵四起了。

好心辦壞事的例子多了去了,更不要說代價了,彆忘了封建王朝的賦稅製度,其本身就帶血呢。

一時之間朱祁鎮有些迷茫,無助;機會就在手中,而且從曆史來看,英宗時期是最好的時期,後麵的機會其實也有,可是阻力卻很大,而且再過不到百年地球就要進入長達百年的小冰河時期,異常天氣將會頻發,尤其是明朝嘉靖年間開始直到清朝順治年間玉米土豆開始全國範圍內普及的這一百年,中華民族可謂是多災多難,甚至最嚴重的時候能達到“易子而食”的慘度。那個時候再進行改革那就真的是有心無力了,而那個時候社會階層板結,財政枯竭,內憂外患次第爆發,光是想法子讓皇朝存續都已經是貪天之幸了,哪來的餘力改革社會?馬克思的《資本論》已經很明顯的說到了,社會改革的深層原因是社會經濟的進步超過了社會生產關係,使得社會生產關係不得不逼迫生產資料持有者改變生產關係來適應新的社會經濟關係,從而適應新的社會經濟,使得社會經濟更進一步的前進。而這個過程是血腥的,貪婪的。

所以正統年間其實是社會改革最好的時期,太祖功臣幾乎消亡殆儘,太宗功臣也步入老年,可是新的仁宣政治集團卻還未成長,正統政治集團還冇有誕生,處於青黃不接的階段,也正是這樣的階段,讓朱祁鎮有了一絲絲的可操作性,首先時間上朱祁鎮有足夠的時間按照自身的理解去培養他想要的集團成員,甚至是因為太祖太宗的影子還在,皇權仍然籠罩著一層不可侵犯的威嚴和權威,隻要朱祁鎮能夠把握住這樣的權柄,那麼就有機會開啟一場自上而下的社會改革,哪怕改革成為後世沙俄那樣的半資本主義國家,隻要基礎打得牢固了,相信後世子孫一定能夠更進一步的。還有就是因為太祖太宗這兩位殺的太狠,仁宗宣宗這兩位在位時間又短,這就造成了四代皇帝所代表的統治集團並冇有形成板結,而是活動的,是可以上下層環流的,士大夫階級更是開放的,理學纔剛剛盛行,還冇有擊敗務實派,還冇有在朝堂上占據絕對地位,思想上甚至還冇有占領半壁江山,這就使得,任何改革者,都可以在社會層麵,經濟層麵,思想層麵有了可為之處,而且此時大明軍隊仍然是那個天下無敵的大明軍隊,雖然已經開始**了,但是戰鬥力仍在,其中京營更是精銳中的精銳,還冇有被腐蝕,隻要編練好新軍,利用軍隊促進社會改革,或者說利用大明獨特的衛所製度進行改革來促進社會改革,那麼機會還是很大的,隻不過需要契機,而十四年後的也先就是最大的契機和磨刀石,也許那是一場能夠促進新陳代謝的戰爭,前提是自己不犯傻非要鑽進去。

但是,更是一場賭上了氣運的一場賭局,必須提前佈局,讓這場賭局看起來與皇帝無關,或者說與他朱祁鎮無關,隻要那個時候坐上賭桌的不是自己,而是舊勢力,還要自己培養的新勢力能夠迅速補全舊勢力,那麼就算真的出現了不可預料的局麵,自己仍然能夠隻手擎天,不但不會如曆史上那般威嚴喪儘,反而可以迅速集中權力,利用這個機會快速開啟改革進程,要知道後來的英國海軍擊敗西班牙無敵艦隊的時候,西班牙國王在得到艦隊全軍覆冇的時候並冇有任何慌張,而是十分真的說到“那就這樣吧”,然後再一次利用龐大的殖民地體係建立起了一隻由最先進戰艦組成的新的艦隊,在其後的將近百年的時間裡壓的英國幾乎難以喘氣,要不是西班牙上層貴族墮落的太過快速,皇權繼承的混亂,英國想要走上日不落帝國的道路那也是千難萬難的。所以一場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場失敗以後你卻冇有了再戰一場的後手和底氣。

而此時的大明卻有著這樣的底氣和能力,哪怕是萬曆皇帝時期,“萬曆三大征”幾乎每次都是先敗後勝,就在於萬曆皇帝每次征戰都有後手和相應的底氣,敢於失敗,更敢於在失敗後吸取教訓然後集中力量再一拳打回去,哪怕是後來的萬曆四十七年,努爾哈赤起兵造反,先是薩爾滸戰役,楊鋯一戰丟掉十餘萬部隊,萬曆皇帝立刻啟用熊廷弼,接著在熊廷弼擔任遼東督師的那兩年裡麵史載“奴酋不敢南下”,要不是後來光宗,熹宗連續登位,中央內部更是黨爭不斷,使得熊廷弼在中央冇有了後台支撐,也不會有後來的事情發生了。

所以,朱祁鎮隻要能夠保證自身威望不受損傷,保證皇權不受傷害,接著培養新的軍中階級,這個階級必須隻是忠於他自己。讓自己成為新的利益階級的唯一代表,然後給足時間,讓其在舊勢力內部吸血,發展和壯大,十四年後,就讓也先這個磨刀石把舊勢力磨成粉,把新勢力的刀鋒磨練的更加鋒利,讓自己可以更加順心的大刀闊斧,到那個時候自己纔算真正的登上舞台,而現在的自己需要的是一點點的施展仁政,在舊的規矩允許的範疇之內,一點點培養屬於自己的集團,而這也是太皇太後和三楊樂見其成的,畢竟真等到皇帝將自己的政治集團培養好的時候,他們也許都已經入土為安了,何必在意?而現如今的朱祁鎮還離不開太皇太後的扶持和三楊的支援,舞台交給他們有又何妨?

正在這時王振輕手輕腳的到了門口道“小爺”

“進來吧”朱祁鎮定了定神道。

王振說道“小爺,您不是說讓推薦一個錦衣衛指揮使嗎?已經到了。”

朱祁鎮也冇有辦法啊,自己這具身體也才九歲(虛歲),又能認識幾個人?隻得讓王振推薦了,隨即起身坐到了交椅上吩咐道“讓他進來。”

王振躬身應是,不過片刻就帶著一個人進來了。

此人看起來倒是顯得乾練,一身飛魚服襯托的氣質更加乾脆,朱祁鎮到是能夠分辨得出此人是個武人,相貌堂堂,眉宇間顯示出了久曆風霜之色。

“臣錦衣衛千戶馬順,拜見吾皇,祝吾皇萬福金安。”這人立刻跪伏於地向朱祁鎮請安。

朱祁鎮點點頭“朕安,起來說話。”

看到馬順站起了身子,朱祁鎮再次問道“你一直是錦衣衛嗎?”

馬順答“回稟陛下,微塵一家子都是吃這碗飯的,微塵永樂年間襲職,曾跟隨太宗皇帝北伐,多次以商人身份遊走草原,為大軍前驅,這纔有了這個千戶的職分。”

朱祁鎮點頭,“既如此,你就是信任的錦衣衛指揮使了,上任以後,有幾件事要辦。一、派人去河南,看看那裡的災情,如果冇有其他問題就不必露麵了,若是有什麼隱情,就向於謙彙報,並且聽命於他,回京之後再交旨。”說著轉頭看向王振“大伴,一會兒給他一封中旨,以資證明。”

王振立刻回答“是”

馬順立刻答謝“謝陛下。”

朱祁鎮接著說道“把呂整的卷宗給他,這第二件事就是給朕將呂整的事情查清楚,看看這背後究竟有什麼問題。你覺得朕該知道的,都給查得清清楚楚的。”

馬順再次答道“臣遵旨”

“三,就是派人去瓦剌,做好長期潛伏的準備,要有待個十年二十年的準備,朕要知道瓦剌的所有情報。朕不管你怎麼做,朕要知道瓦剌的情報,不過前兩件事是急務,咱快辦,最後那件要穩著點,慢慢來。王大伴既然推薦了你,那就證明你是有些本事的,但是朕還要看看,你是否能夠擔得起朕的信任,就要看你怎麼做了,做的好了,這錦衣衛指揮使就是你的了,未來因功封爵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做不好,你應該知道後果。”

馬順有些激動的表示“臣定竭儘全力以報陛下。”

朱祁鎮漠然點頭,然後道“大伴送馬指揮使退下吧。”

看著離開的兩人朱祁鎮微微分神,其實剛開始他也覺得大臣覲見,都要山呼萬歲的,後來學了皇帝的禮儀之後才知道,明朝跟後麵的那個完全不同,隻有大朝會,皇帝登基,祭天地日月神明的時候,那個時候需要山呼萬歲,私下見麵或者小朝會的時候根本不需要的,隻需要祝皇帝萬福金安就可,而且皇帝還要給個回覆,比如安,朕安,再賜平身。全不是後世裡麵看的,動不動就萬歲萬歲的喊,也隻有宮中的奴婢和太監這樣的“家奴”纔會,口稱“爺,萬歲爺”等,至於王振,那是因為他與朱祁鎮從小就一直陪伴,喊太子“小爺”喊習慣了,哪怕如今朱祁鎮已是皇帝,這個習慣朱祁鎮都冇有給他糾正,王振自然是與有榮焉,這樣喊也能夠凸顯他的與眾不同,他自然也不會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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