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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三個人都盯著打扮得冇有半點良家婦女樣子的畫皮鬼,神色各異。
劉獵戶呆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忙給自己灌了一口水,纔對沈憐道:“沈大夫,這是楊府的丫鬟給你的信,既然送到你手上了那我就先走了。”
說著便急匆匆地出了門。
沈憐本想送他,追出門去卻發現他往西邊奔去。
“劉獵戶,你家不是在東邊嗎?”
“本來就是要去打獵的,西山再往西二十裏地的獵物最多。”
“這麽早就走啊?”
“等到那兒時天就亮啦!”
“那祝您有個好收成!”沈憐喊。
“哎!承你吉言!”
劉獵戶一摸自己的臉,有點燙。
然後更加老臉一紅。
哎呀,剛纔那個小娘子真好看。
這邊沈憐回了屋子,卻看見鄭清和畫皮鬼隔著一張桌子互相打量,頗有些山雨欲來的意味。
“糟糕透了。”沈憐心道。
“沈憐,你大半夜偷跑出去帶回來個美嬌娘?”鄭清又露出他那招牌似的笑。
畫皮鬼拉了拉沈憐的袖子,嬌嗔道:“沈郎,這是誰呀,怎麽住在咱們家?”
沈憐捂住了額頭:“這是我遠房表哥,昨天剛來的。”
鄭清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難道說好巧啊,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沈憐,這位是?”
沈憐把自己的袖子從畫皮鬼手裏拉回來,說:“這是我跟你提到過的,畫皮。”
鄭清點了點頭,對畫皮鬼禮節性地一笑。
畫皮鬼回了一個皮笑肉不笑。
好臭的道士味兒,她頗有些厭惡地想。
鄭清用眼神和沈憐交流:“把這位弄回家裏是要鬨什麽幺蛾子?”
沈憐回道:“我們這種鄉巴佬見不到王,但是美人兒能見到啊。”
“你準備走迂迴路線?”
“那當然。”沈憐看了看畫皮鬼,驕傲之情溢於言表。
畫皮鬼撥弄著頭髮,感興趣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啊,為什麽非要弄死王的妃子?”
鄭清不說話。
沈憐貧道:“我們是身負滅門慘案血海深仇的複仇之人。”
畫皮鬼似笑非笑:“沈郎以為自己是寫話本的呐,真把妾當豎子騙了。”
沈憐一本正經:“好吧,其實我們隻是看不慣妖妃禍國的揭竿而起之人。”
畫皮鬼笑出了聲。
鄭清看著他們,無奈地搖搖頭,拉著被子繼續睡。
這次總該能睡個好覺了吧。
第26章
蒲鬆齡與乾寶(九)
“咯咯咯――咯咯咯――”
東方微明,雄雞唱曉。
楊老爺家的雞可能是自豪於自己是這十裏八鄉唯一不會被拿去燉了的雞,每次打鳴都格外賣力,聲音嘹亮到可以傳到沈憐這邊。
鄭清捂住耳朵。
“咯咯咯――咯咯咯――”
雞叫裏透著洋洋得意的嘚瑟勁兒。
鄭清抓著被子喊:“沈憐,今天晚上我們去楊老爺家裏!”
“乾嘛?”沈憐正給畫皮鬼描眉著呢,被鄭清的喊聲激得一個手抖,那彎彎的柳葉眉就彎成了蚯蚓。
畫皮鬼直咬牙。
鄭清繼續抓著被子喊:“去偷雞!燉了!”
“咯咯咯――咯咯咯――”
沈憐笑道:“好,燉了!”
“咯咯咯――咯咯咯――”
鄭清摔了枕頭,黑著臉下了床。
然後因為鄭清提到楊老爺,沈憐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楊小姐的信他忘了看!
他匆匆扔了眉筆,跑去拿信。
畫皮鬼看著鏡子裏再次畫歪的眉,揚起鏡子就要摔。
卻不想沈憐又餓虎撲食般地竄過來,攥住了畫皮鬼的手:“我的好祖宗啊,別摔,就這點家當一摔就冇啦!”
“咦,誰在磨牙?”
畫皮鬼現在就想弄死這個人間敗類。
鄭清拆開了那封信。
“沈大夫,小姐假病成真,昏迷不醒,速來!”
鄭清對沈憐說:“赤腳醫生,現在你有的忙了。”
沈憐看著那封信,對醫生露出一個完美的笑:“醫生,幫幫忙唄。”
畫皮鬼聽到沈憐對鄭清的稱呼,眼波流轉。
鄭清盯著沈憐。
沈憐對著鄭清笑。
鄭清開口:“收起你那欠揍的笑。”
沈憐對著鄭清笑。
“我不去。”
沈憐對著鄭清笑。
“好吧,我跟你去,”他頓了一下,補充道,“我去會會楊老爺家的雞。”
沈憐便立即收了笑,拉著鄭清出了門,臨走時喊了一聲畫皮鬼:“畫皮,你去不去?”
畫皮鬼還在磨牙。
“那好,你留下看家啊。”沈憐和鄭清越走越遠。
“啪!”鏡子碎了。
楊老爺這次急得瘦成了圓規,連四方步都不會踱了。
看見沈憐進來,忙抓住沈憐的手,差點老淚縱橫。
“沈大夫……您看這小女……小女……”
“楊老爺您別急,慢慢說。”
“小女她,她……唉……您還是進去看看吧。”
依然是那紫色紗帳,依然是那芊芊玉手。
待鄭清摸上了脈,楊老爺才反應過來:“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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