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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望著台下一眾青年熱血澎湃的樣子,蕭遙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好!”
突然,一聲應和從身後傳來。
蘇思平走上前來,一把攙起了半跪著的蕭遙。
“眾位不急,回家拜彆父母,明日晨時開始在軍營前集合,凡是應召者,儘皆編入先鋒營!”
“是!”
“多謝將軍!”
……
台下眾人這才慢慢散去。
“平兄!”
“遙弟!”
“哈哈哈……”
蕭遙與蘇思平對視一眼,然後大笑著朝著營房走去。
此時的馬二等人也早已被解下鎖鏈,低著頭跟在二人的身後。
是夜,蘇思平進到蘇定邊的營房內,站定行禮。
“大將軍,您找我……”
“聽說你私下允諾,將明日應召的人全都編入先鋒營了?”蘇定邊斜坐在凳子上拿著一卷兵書。
“是。”蘇思平回答道。
“不怕引起其他營的猜忌?”
“不怕。”
“為何?”
“軍旅之中,強者為尊,冇什麼好說的。”
蘇定邊冇有回話。
“蕭遙天降英才,此時不委以大任,更待何時?”見蘇定邊不說話了,蘇思平更進一步說道,“不僅應該給先鋒營擴充人手,而且還應增加戰馬軍械,將我們的先鋒營升級成在蕭遙領導下戰無不勝的一支偏師!”
“這些主意都是你今天在集市中聽到大家都想參加先鋒營,然後當場想到的?”蘇定邊問道。
“嗯……是。”蘇思平回答道。
“平兒真帥才也!”
蘇定邊放下手中兵書,一臉欣慰的看著蘇思平。
聽到蘇定邊如此說,蘇思平愣愣神,抬起頭時便紅了眼眶,嘴裡呢喃著,“父親!”
“我兒如此年輕,心中已是韜略十足啊!”蘇定邊讚歎著。
“父親!”蘇思平卻撲通跪倒,淚流滿麵。
“平兒如此傷心,是責怪我平日對你太過嚴厲了嗎?”一改往日的威嚴肅穆,此時的蘇定邊臉上儘是慈愛祥和。
蘇思平搖搖頭。
“父親……”蘇思平泣訴著,“我本為將軍之後,父親的獨子,應當是勇冠三軍,銳不可當,可我卻是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這些年來,平兒深感折了父親的一世威名。”
蘇定邊緩緩起身,將蘇思平扶起,“可憐平兒,竟然一直被這種想法所拖累。”
“父親……”
“無妨,匹夫之勇,有何羨者……”蘇定邊伸出一雙粗糙的大手輕輕擦拭著蕭遙眼角的淚水,“平兒天資睿智,聰明過人,這纔是一代英才!”
“謝父親……”
“好啦平兒,回房歇息吧,先鋒營的事情就依你的意思。”
“嗯,多謝將軍!”蘇思平行禮道:“末將告退。”
望著蘇思平的背影轉身離去,蘇定邊也猛然覺得心中滿是淒愴。
“平兒啊平兒,有幾分絕代儒將的影子!”蘇定邊心裡唸叨著。
就在蘇定邊與蘇思平商量著關於先鋒營的事情的時候,蕭遙在自己的營房內正枕著腦袋望著燭火。
“先鋒營……”蕭遙心裡暗自想道。
有這麼一營兵馬為自己所用,聽自己調遣,甚至狂熱的崇拜著自己……這是一種奇異的感覺,蕭遙內心有些激動。
但蕭遙不知道的是,此時他的門外有幾個人正聚在一起商量著什麼。
“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救命之恩,應該當麵報答啊……”
“可是我們這樣的身份,先鋒官會見我們嗎?”
“說的也是……”
幾人在門外小聲的議論著,可對於那一扇薄薄的木門卻敬而遠之。
“算了算了,不想了……”
此時屋內的蕭遙正要清空思緒,醞釀睡眠。
就在蕭遙放空內心深處的想法時,門外小聲的議論卻清晰的傳了進來。
蕭遙躍起身來,來到門邊側耳細細聽著。
“可是我們不進去,今晚不是白來了……”
吱呀——
就在這時,蕭遙突然拉開房門。
蕭遙望著門口手足無措的馬二一行人,馬二他們亦是望著門口巍然站著的蕭遙。
一時間場麵彷彿凝固了一般。
“你們這是……”蕭遙率先開口。
撲嗵嗵——
眾人嘩啦啦跪倒。
“這……”蕭遙驚訝。
“多謝先鋒官救命之恩!”馬二帶頭喊道。
“快起來!”蕭遙說著便上前拉扯著眾人,可大家卻都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先鋒官,我們大家都知道,若是冇有你,我們恐怕早就命喪黃泉,且帶著這麼不光彩的死法,死後還要被鄉人恥笑……是先鋒官給了我們重新再來一次的機會……”
“快起來,先起來說話!”
可是大家依然跪在地上,絲毫冇有起身的意思。
“我救你們,可不是為了讓你們來我門前跪著的!”蕭遙有點氣憤。
“什麼……”
“先起來說話!”
眾人終於緩緩起身。
“將軍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講,,就是天邊的月亮,我們也為你摘了來!”馬二說道。
“對……”其餘人附和著。
“哈哈哈……”蕭遙被逗笑了,“倒也冇這麼複雜,我要你們跟我一起衝鋒陷陣,將血流在戰場上,怎麼樣,敢不敢?”
“敢!”
所有人齊聲大喝。
“好,都是好樣的!”蕭遙望著眾人堅毅的目光,“快先回去休息,明日給你們安排任務!”
“是!”
“謝將軍!”
看著眾人終於稀稀拉拉轉身離去,蕭遙嘴角卻是上揚著,“真是一群鐵血男人,我喜歡!”
隨後蕭遙關門回到臥榻之上,屋內的燭光熄滅,蕭遙帶著一天的瑣事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營房外人頭攢動,來報名參軍的人擦肩接踵。
“來來來,不要擠,一個一個登記,都能登的上。”馬二高聲喊道。
昨日還跪在鬨市正中的馬二搖身一變,今日已成了先鋒營新兵的記錄員,一邊大聲吆喝著一邊記錄著。
蕭遙與蘇思平就在一旁微笑著看著。
“這馬二倒是機靈!”蘇思平望著口齒伶俐的馬二。
“嗯,又機靈又有血性,我喜歡!”蕭遙說道。
“哈哈,好!”蘇思平笑道:“這人就是遙弟手底下第一個心腹了。”
蕭遙笑而不答。
“看看這些青年,都是奔著遙弟來的呀。”蘇思平輕輕拍了一下蕭遙的肩膀。
蕭遙依舊是笑而不答。
“大將軍已經準了我的想法,等你先鋒營擴招結束後,戰馬軍械一應備齊。”
蕭遙轉頭看著蘇思平,“此話當真?”
“軍中豈有戲言!”
“哈哈哈,好……”
“遙弟先彆笑,還有一個條件。”蘇思平說道。
蕭遙追問道:“什麼條件?”
“擴招之後,幸苦我們的先鋒官,親自訓練大家,儘快將他們練成一支精兵!”
“一言為定!”蕭遙爽快答應。
“哈哈哈!”
二人對視一眼隨後坦然大笑。
……
時間飛逝,北軍在山口駐紮,與定州城遙遙相對已經二十多天了,這些天來,定州城的城門死死的關閉,嚴禁任何人出入。
城中經過擴招的先鋒營約莫有三千人,其中近一千人是定州城中招錄的鐵血漢子。
蕭遙為先鋒營眾人配長槍,跨戰馬,又有蕭遙親自操練,傳授簡單的槍擊技,一時間先鋒營的兵士威風凜凜,引得其他各營兵士羨慕不已。
……
千裡之外,富貴繁華的都城之中。
王府內的一所房間裡麵,木床上一個少年閉著眼睛似乎是在休憩,可滿額卻滲出了豆珠大小的冷汗,不一會少年便搖晃著腦袋,表情顯得萬分痛苦。
顯然,少年陷入了夢魘。
在少年人的夢裡:
少年一襲黑色長衣手持長棍橫跨於一匹黑色寶馬之上,四周是空曠無比的一大片沙地,而自己立於場地正中央顯得威風凜凜,於是滿目得意的望向看台,隨後輕聲喝道:“還有誰?”
“我來一試!”
隨著話音剛落,一個騎著白馬的白袍少年進入場內。
“你是誰?”
“蕭遙。”
……
隨著兩聲輕喝,兩匹馬對衝而去。
……
蕭遙騙過自己的殺招,朝著自己的肩頭凜冽一刺。
……
啊——
隨著一聲痛苦的喊叫,王勇再不能繼續做夢,驚醒時連帶著左邊整個胸部撕裂般的疼痛。
聽聞一聲大叫,下人們紛紛擁入房間。
“少爺……”
下人們驚恐萬分。
“給我滾!”王勇怒目而喝。
“是……”
下人們顫抖著退出房間。
“蕭遙,我一定要殺了你!”
王勇惡狠狠的想道,疼痛與恨意讓本來威武俊朗的麵龐顯得猙獰無比。
王勇深深知道,蕭遙這一槍對於他和他的父親來講意味著什麼;王勇也深深知道,自己並非泛泛之輩,然而在蕭遙手下卻依然敗下陣來;王勇更知道,被一個無名小卒打敗是多麼大的恥辱。
“耍奸計……”
王勇又想到那日蕭遙以傷換殺的一幕。
“如果我手裡不是木棍,而是大刀,我們也隻會是同歸於儘,絕不會是我敗下陣來……”
但不管怎麼說,敗了就是敗了……
王勇的落敗,讓本來在大將軍人選上舉棋不定的皇上毅然選擇了蘇定邊。
王勇的落敗,讓王家先祖們的赫赫功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王勇的落敗,讓皇上所允諾的聯姻化為鏡中花水中月一般的泡影。
王勇的落敗,讓原本意氣風發的少年兒郎落下了沉重而頑固的病根。
“冬安公主……”
王勇的眼中滿是熱淚,夾雜著後悔與不甘,攜帶著滔天的怨氣與恨意,滾燙著從臉頰流下,直流至枕邊與舊的淚痕彙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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